“迦因这样子,她对你这样,我其实,心里也很过意不去,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也不该这样——”罗文茵道,“漱清,你还年轻,这些话呢,我还是先和你说了,也是不想让你有心理负担。你该做什么,该怎么打算,你自己定夺,不要管迦因怎样。我们会照顾她——”
“妈,谢谢您能为我考虑。”霍漱清打断了罗文茵的话,道,“可是,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不是来安排我和她怎样,而是尽力让她康复。的确,她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我们很难知道,也没人能保证她会不会像过去一样,可是,在设想她的未来之前,我们还是尽量往好的方面想。毕竟,她能醒来,能记得很多人和事,就已经是一个好兆头了,不是吗?至于将来怎样,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漱清——”罗文茵叫了他一声。
霍漱清摇摇头,道:“我对她有希望,我们大家都应该对她有希望,因为她以前就是个很坚强的人,她是不会让她自己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动的。”
罗文茵深深叹息一声,摇摇头。
“我去找一下徐医生——”霍漱清起身道。
罗文茵看着霍漱清的背影,也起身了,走到病房套间的门口,看着里面躺着的女儿。
霍漱清也不知道岳母刚刚和他说这一番话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他不要放弃苏凡,还是真的有劝他找别的女人的意思,只是现在,他不会考虑这些了。苏凡能够醒过来就是最好的事了,这是最艰难的一关都闯过来了,还有什么难的呢?
医生办公室里,徐医生把自己刚才和苏凡聊了之后的结果告诉了霍漱清。
“初步诊断她是记忆阻滞。”徐医生道,“不算是完全的失忆,她只是忘记了某些。”
“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枪击的影响?还是昏迷太久了?”霍漱清问。
“这个,可能是心理的影响更大一些,不过我目前还不敢确定。”徐医生道,看着霍漱清沉思的面庞,徐医生想了想,道,“霍书记,不知道您介意不介意让我见一下刘丹露?”
“为什么要见她?”霍漱清问。
“我想,您夫人忘记了和您有关的事,可能是她的潜意识里她记得对她开枪的人,以及和那个人有关的一切,或许,您也包括在其中。她可能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她好像目前对枪击的事没有反应,可是,她的潜意识一直在防御着一切和枪击的人和事。我想见见刘丹露,了解一下枪击发生前她母亲是不是和您夫人接触过,每次都谈过一些什么,或许,从这个方面我们可以找到一些突破。”徐医生道。
“可以,我派人和她联系,看能不能找到,那次事件之后,她就离开榕城了。”霍漱清道。
“那就麻烦您了,霍书记。”徐医生道,想了想,又说,“我想,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她和覃逸飞多见见面。”
霍漱清的眉毛蹙动着。
“对不起,霍书记,为了您夫人的康复,我想,还是应该让更多的人加入到治疗计划当中来——”徐医生道。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已经给小飞打过电话了,他在美国,现在还回不来。”霍漱清道,“只要苏凡可以尽快恢复,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是的,霍书记您也不要太担心。一切都会好的!”徐医生安慰道。
霍漱清点点头。
离开徐医生的办公室,霍漱清走道楼道的尽头,跟冯继海要了一支烟,静静站在窗户边点燃了。
烟雾在眼前缭绕着,窗外是一派肃杀的冬日景象。
他到底该怎么做?难道要把一切希望放在那个年轻的心理医生身上吗?
返回病房,苏凡又睡着了。
因为她的身体太过虚弱,医生叮嘱罗文茵不要让孩子在她身边待太长时间,探视的时间也要限制,否则回严重影响她的康复。
只不过,现在她醒了,一切正常的康复计划就可以进行了。
霍漱清坐在床边,翻阅着带回来的几本报告。
张阿姨回家去准备晚饭了,霍漱清来了,她就赶紧要做一点给霍漱清,客厅里现在就冯继海一个人在那里。
夜色,爬上了天空。
苏凡睁开眼,眼里却是床头微弱的灯光,还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已经闭上眼睛的霍漱清,他的手里还放着他没有看完的材料。
眼里,模糊了。
妈妈告诉她,在昏迷的这半年里,霍漱清每天都住在病房里,她的病床边摆着一张折叠床,晚上霍漱清来了就打开,早上他走了就收了,他一个人在那张折叠床上睡了半年。每天晚上,不管有多晚,他都会回来,陪着她说会儿话就睡了,第二天天一亮就离开医院去上班,就这么过了半年。
他那么高的个子,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怎么能在一张折叠床上睡半年?尽管她不知道那是一张怎么样的折叠床,可是想想也舒服不到哪里去啊!可霍漱清——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忘记这样一个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苏凡的心里,突然深深自责起来,突然觉得不能原谅自己,只为了她忘了他这件事。
视线模糊了起来,她好想伸手去摸摸他那不能舒展的眉头,想去握住他的手,就像他捧着她的手一样,可是,她不能,她做不到,她没有力量。
好恨啊,好恨这样的自己,恨这样没用的自己!
可是,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不能动?为什么——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