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嗓子,顿时叫姐姐指着他着急起来,一边猛力咳嗽着,一边也跟着掉下眼泪。
见这两孩子都落了泪,一头雾水的林敏敏还以为是他们想起了亲娘,又一时纠结着不知该怎么对她这个后娘,便忙在她自制的围裙上擦了擦手,揽着弟弟过去,又抚了半天姐姐的背,然后给咳得面红耳赤的姐姐倒了一杯水,坐在床头笑道:“真是的,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居然还吵架。你们的亲娘是你们的娘,我也是你们的娘啊,我是你们的后娘。”
“姐、姐姐也听到了,”弟弟打着嗝,瞪着姐姐道:“敏敏娘也说、说了,她、她是我们的娘,她就是我们的娘!”
“对,对,我就是你们的娘,谁也抢不走。”林敏敏笑着附和着,又伸手去拧弟弟的鼻子,取笑道:“瞧瞧,都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妹妹都要笑话你了呢。”
门口,妹妹果然将含在嘴里的手指拿出来,在脸颊上划了两下。弟弟不禁一阵尴尬,忙习惯性地又要用衣袖去抹眼泪,可看看林敏敏那带着责备的目光,赶紧放下衣袖,讪讪地掏出帕子擦了擦眼。
安抚完弟弟,林敏敏又转向姐姐,却只见姐姐泪眼巴巴地望着她,“娘,要是我做错了事,你还愿意做我的娘吗?”那小眼神,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林敏敏立马上前拥住她,笑道:“娘是用来做什么的?可不就是用来原谅孩子们犯错的嘛。”
抚着姐姐柔软的发,她忽然一阵感慨,“这世上,不是非要有血缘关系才能成为亲人的,上天既然叫我们相遇,那就是说,我们有这亲人缘。只要你们认我做娘,那我就是你们的娘。”
姐姐愣愣地看着她,直看得林敏敏一阵莫名其妙,就在她想着要怎么开解姐姐时,钟宁卉却忽地一下扑进她的怀里,抱着她就呜呜哭了起来。
这还是这孩子第一次主动抱她。林敏敏不禁一阵微笑,想着许是这些日子把她拘束在床上给郁闷坏了,便哄着姐姐道:“只要你今儿一天都不发热,明儿我就许你下床玩一会儿。”又道:“姐姐可要快些好起来哟,听九柱说,没几天就要到泉州了,那可是个大港。你不是跟艾娘约好了,要一起下船去逛逛的吗?要是再不快些好起来,可就要失约喽。”
艾娘是靖国公府的四姑娘,今年十三岁,比钟离卉大了一岁。因那天林敏敏的话对了国公府三姑娘英娘的脾气,故而英娘拉着艾娘一同过来探过几回病。两个小姑娘年纪相仿,且一个是家里最小的,从来没做过别人的姐姐,一个是家里最大的,也没给人当过妹妹,这一来二去,俩小丫头倒是投了缘。
看着这姐弟俩都不再闹脾气了,林敏敏忍不住摇了摇头,孩子就是孩子,闹起来快,消停的也快。“好了,”她笑道,“你俩相互道个歉吧,别再吵架了,好好玩,娘给你们做好吃的去。”说着,便拉着妹妹出去了。
卧室里,钟离嘉忽然用力一握钟离卉的手,悄声道:“连敏敏娘自己都承认了,敏敏娘就是我们的娘!大、大不了,以后我们好好孝顺娘!”
却原来,林敏敏的话对弟弟也不是全无影响的。
许是放开了心事,钟离卉很快便恢复了健康。
因在姐姐生病期间,他们一家人多处受着国公府的照顾,因此,钟离卉的病才刚一好,林敏敏就领着三个孩子亲自过去给太夫人道谢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去太夫人的舱房。直到到了那边她才发现,原来这头等舱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太夫人的舱房,大概算是后世的总统套间了,居然是四室一厅的格局。
和林敏敏想像的不同,似乎那位不苟言笑的老太君还挺爱热闹的,他们一家过去时,那宽敞的舱房里早已经坐了十来位年纪从十五六到五六十不等的女客。
大家相互一见礼,林敏敏才知道,原来这些人全都跟她一样,是这船上的乘客。
看着坐在上首沉默喝茶的太夫人,林敏敏不由就想起那天在小餐室里,她那一大段信息量庞大的话来。对于他们即将投奔的钟离家,几个孩子到底年纪小,所知不多,但林敏敏觉得,既然老太太能那么说,那定然是十分熟悉钟离家的,她想她一定能从老太太这里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只是,叫她有些意外的是,她觉得以两家这些日子的来往,应该也算是有些交情的,可在同样来访的那些客人面前,老太太对她并不比对其他人更加亲热。受了她和孩子们的一礼后,太夫人就叫人把孩子们送去旁边的舱室和她的孙辈们一起去玩耍,却是扣下了林敏敏。
“你且稍等,我还有话同你说。”老太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