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敏眨着眼品味了一会儿,道:“有点甜,还有点涩。”说着,弯腰过去,从他的手里又摘下一朵送进嘴里。
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他一直盯着她看,不由抬头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钟离疏移开眼,撑着身躯往下一滑,在林敏敏的身边躺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在带着槐花香气的夜风中,像两个无聊的孩子般,默默咂着花蕊中那一点点甜中带涩的滋味。
一串槐花自然经不起两个大人共同的摧残,很快便告罄了。钟离疏看看那花梗,随手将它抛过屋脊。不经意间,却看到林敏敏手中拿着那只酒盅,正一边望着月亮,一边将酒盅递到唇边。
顿时,他只觉得胸口一闷,从身体到内心,都出现一阵叫他无所适从的骚动。这身体上的蠢动他并不陌生,叫他感觉陌生的,是内心深处蓬勃而起的,某个虽混沌,却强烈到几乎令他无法克制的渴念……
他蓦地移开眼,将那双蠢蠢欲动的手压在脑后,抬头看向那在薄云间若隐若现的月亮。
“是米酒呀。”
耳旁,传来那女人柔软的声音。
钟离疏不自觉地握起拳,仿佛这样就能压抑住内心深处那股叫他无法理解的渴求一般。
林敏敏却是不知道他此刻脑中翻腾着的念头,她正带着些许意外低头看着杯中的酒。她还以为作为一个大将军,怎么也该喝个老白干什么的。
扭头看看仍沉默不语的钟离疏,她将酒壶递过去,问道:“你不喝?”
钟离疏略一挣扎,便忽地扭过头去,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手中的酒盅。
直到这时,林敏敏这才想起来,手里的酒盅是这人用过的。她不由一窘。可转念一想,反正喝都已经喝了,便干脆将这个问题抛过脑后,摇着酒壶道:“我还以为你会喜欢烈酒呢。”
她的镇定自若,竟渐渐就平息了那股在他心头积聚的莫名骚动。钟离疏抬起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撑起手臂坐起身,伸手接过酒壶道:“我不喜欢喝酒。”
“这是……”
“这是甜酒。”他打断她,仿佛这样就能解释一切似的。
林敏敏不由就眨了一下眼,“啊,原来你爱吃甜食。”
钟离疏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伸过酒壶,往她的酒盅里斟了一些酒,然后又躺了回去,就着细长的壶口浅斟慢酌起来。
渐渐的,除了偶尔伸手给对方斟酒,或向对方要酒之外,屋顶上的二人都不作声了。
夜色如水。夜色下的沉默,出人意料地平和安详。这奇妙的、如海水般荡漾着的静默,温柔地包裹着那默契分享着甜酒的二人,也叫过来查看情况的阿樟一阵犹豫,最终没舍得打破屋顶上那和谐的一幕,转身悄悄隐入暗处。
直到一壶酒喝完,林敏敏这才微带遗憾地看看已经上了中天的月亮,扭头对钟离疏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钟离疏却是有些还不太愿意结束这场意外的酒宴,忍不住道:“我请你喝了酒,你打算以什么作为回礼?”
林敏敏眨眨眼,歪头道:“槐花饼如何?不过事先声明,我可从来没做过。啊,对了,槐花饼好像应该是咸的……”
“你可以试试做成甜的。”钟离疏望着她笑道。
原来,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细长的凤眼会跟妹妹一样,弯成两道可爱的月牙儿。
望着他的笑脸,林敏敏不禁一阵失神。
她的失神,顿叫钟离疏也跟着一阵失神。
这眼神的纠缠,直将先前的和谐默契一扫而空,连夜风中原本清浅飘渺的花香,都在瞬间变得浓郁粘稠起来。
林敏敏只觉得心头一阵突跳,蓦地垂下眼帘。
钟离疏一眨眼,也别扭地转开头。
直到此时,林敏敏才想起她跟着阿樟过来的用意,便又抬头道:“那个,很抱歉,我不该在你背后说你的是非。”
钟离疏微微一愣。他都忘了这茬了。想到她所说的话,他心头顿觉一阵刺痛,不由冷哼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当着我的面,就可以说我的是非了?”
又来了!林敏敏瞪他一眼,刚要指责他这孩子气的挑刺,却忽然意识到他那隐在行为之后的悔意,不由就闭了嘴。
感觉到原本良好的氛围被自己破坏殆尽,钟离疏不禁一阵懊恼,猛地抬手覆着额道:“你说得没错,我是个懦夫!”
林敏敏一怔,“我可没说你是懦夫。”
“我就是个懦夫。”钟离疏打断她,望着月亮道:“你说得对,如果我不愿意,可以拒婚。可我反抗不了我老子,只好转过头去欺负……我这样的一个人,不是懦夫又是什么?!”
他话语中的自我厌弃和悔意,顿时令林敏敏伸过手去。
“你不是懦夫,”她的手安抚地覆在他的手腕上,“你肯这么说,就表示你不是。”
感觉着她掌心的温热,抬眼看着头顶那双温柔的桃花眼,瞬间,那原本模糊混沌的渴求变得清晰起来。他忽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道:“你可知道,要是被人发现,这大半夜的,你跟我在这花园里独处,你会是什么结果?”
林敏敏一阵眨眼。她又忘了,这个时代是个对女人行为有着不同标准的时代。
“我想,大概会说我勾引你什么的吧。”她道。
“你是在勾引我吗?”他侧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