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皙陵靠在树丛深处,静静的看着树下那一抹火红围着古树转了好几圈,然后将一旁啰嗦的门童打发走了,而后坐靠在树下。
就这样树上、树下,两人皆是倚靠着树干。
许久之后,公皙陵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麻木了,抬眼一看已经是黄昏时分,欲打算就此离去,却在低头的时候看见树根处还有一抹火红,于是屏住呼吸,轻轻落在那人的旁边。
眼前所见,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一张脸秀丽绝俗。公皙陵本来是不想打扰到睡梦中的人,但是目光触及到少女的脸上的时候,不禁有些失神了,因着这张脸正是那天在街上与其擦肩而过的人。
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他没想到缘分竟是如此奇妙。看着那张岁月静好的睡颜,公皙陵第一次有心动的感觉。
“你打算这样盯着我看到什么时候?”刚刚还紧闭的双眼突然就睁开了,一双清澈的眸子落在公皙陵的身上,嘴角还有些许戏谑的笑意。
公皙陵却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这满城风华,姑娘如何知道在下是在看你呢?”目光扫过海棠花枝,留下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女子似乎有些诧异,转而有些嘲讽的笑道,“见过无奈的,倒是没见过你这样的。怕是这百年古树的皮都不及你的那张脸皮的毫厘...”
公皙陵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脸皮厚,还是这般拐弯抹角的嘲讽,心中没有半分不悦,倒是升起来几分兴味。
“这满城桃花盛,你这一树海棠终究不过是被冠以他名,谁会在乎他们的差别呢?你这般爱护它,怕是要枉费心思了,因为不会有人在意它是否是独特的...”
女子显然是被这样的话气到,只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转而拿起手边的扫帚,冲着公皙陵的方向扫了过去,“我这一扫帚过去,扫的也是一地的尘埃...”
公皙陵很庆幸自己的身手还算敏捷,不然此时已经是灰头土脸的模样,不过看见对面那人笑得一脸的灿烂,心头生出一种想要将笑容揣进怀里的冲动,只是嘴上却像是为了掩饰这种心理而恶毒了一些,“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这般泼辣,定会嫁不出去的!”
哪个女子能忍受这样的话语,故而愤愤的看着他,转而扔下手中得到扫帚,“我嫁不嫁的出去与你何干...”说着落寞的往外走。
就在公皙陵心有几分愧疚正打算去道歉的时候,那一抹火红飞快的蹿了进来,而且直接掠过他身边往里面跑去。
“花夕你这个死丫头,还不赶紧给我出来!”就在他疑惑之际,一道尖锐的声音自门口处传来。
然后就感觉到一只手拽着自己飞快的躲到屋后的角落,公皙陵很是顺从的跟了过去,看见那张紧张的小脸,不自主的勾起了嘴角,“你叫花夕?”
女子没有回话,只是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但是这样的机会他又怎么会错过呢,张开嘴欲出声,“喂...唔...”声音还没出来就被人捂住了嘴巴。转而看见一个祈求的小眼神巴巴的望着自己,然后还不住的点头。
公皙陵装作很严肃的样子点了下头,还将其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花夕很是吃惊,然后望着这个坚毅的背影,心里竟然生出一抹感激。
只是此时的她并没有看见挡在身前的男人,笑得一脸狐狸样,只是在那个妇人过来的时候让其放慢了脚步,继而转身向门外走去。这是他修行以来,第一次尝试这样的术法,没想到会用在这样的地方。
就这样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花夕还是每天都会偷偷溜出来,但是不单单是去看那棵海棠树,而是带着公皙陵将楚城转了个遍,在楚城最好的酒楼里吃过霸王餐,将青楼搅了个乌烟瘴气,但是就算是这样,整个街巷也没有几人认得她,因为每次出现在不同的地方,她都会有不同的服饰和面容。公皙陵对她这样的“改头换面”之法很是好奇,所以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夜晚,小酌了几杯之后,便想请教一番。
奈何那人急性子,嘴上说的远不及手上的动作快。原本公皙陵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花夕直接上手给他贴上了小胡子,拉着他就到了裁缝铺,左顾右盼之后选了一身风格迥异的异族服饰套在他的身上。
最后出来的时候还招致了许多异样的目光,但是女扮男装的姑娘似乎一点没瞧见这些眼神,还拉着他招摇过市,直奔青楼而去。
在这样胡乱挥霍了几天之后,成功的将公皙陵身上的盘缠用了个精光,这****正欲向花夕说出自己已经身无分无之类的话,就看见花夕飞快的向自己跑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彪形大汉。这两人公皙陵是知道的,追来的正是前几日吃过“霸王餐”那家酒楼老板的保镖。
“快走!”花夕一个箭步冲到公皙凌的面前,拉着他的手就跑。
公皙陵看着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痴痴地笑了。
片刻之后,前面的人有些体力不支的停了下来,但是后面的人依旧紧追不舍,公皙陵一个情急,抱起前面的人跑了起来。
气都还没喘匀的花夕被他这个动作下了个半死,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紧紧的闭着眼睛,直到身后已经看不见那两个彪形大汉也不敢睁开。
公皙陵停在河畔处,看着双眼紧闭的人,心底失笑,“我说,人都不见了,你还想黏在我身上到什么时候?”只是再次没能管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