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见了莺儿这般神色,不禁起了疑,瞪了莺儿一眼,劈手夺过金铃,看了两眼却也不说话了。
——那铃上细密镂空的图案可不正是一只凤衔莲花吗?她自己丢的那只却是百花穿蝶,并不是龙凤……只是因着都是非常繁复交织的镂空花式,不仔细看去便不易分辨……女子脸色渐渐涨红了起来。
小夜却没有理会得,见那女子看了铃铛不吭声,还只当是款式类似,人家不信,便继续说道:“即便是花纹不巧相了仿,铃铛上也是有我的名字的。”
“你……你胡说,这金铃上镂花细密,哪里能有地方雕姓名记号!”女子此时已是知道错怪了人,只是之前那般铁口叱骂,如今想要承认错了却是十二万分的没脸。
她生来富贵,父母自小娇宠,又是家中同辈女孩儿中唯一的嫡出,周遭人都是顺着她,即便是表哥也都是让着她的,哪里遇过这般没脸的事?
略一犹豫,已是下决心要瞒到底,哪怕事后叫莺儿偷偷还了她呢,也不能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个没脸,只得嘴硬道:“便是那龙凤莲花,也是常见的花纹,难道还只许你独有不成?寻常首饰上也见得多了,怎能见个龙凤就说是你的。”
“是有的,明炎和喵给我的所有衣服首饰——街边随手买的玩器不算,其余凡是专门做给我的东西上面,都有我的名字,这个铃铛虽然是花纹细致,但是铃铛里面的响珠上,也是刻着一个‘夜’字的,大姐姐可以从铃铛开口处仔细转动着看看,多转几个角度,让里面的珠子慢慢滚一滚,必是能看到的,再不就去金店剪了口子掏出来看就是了。”
“你……”女子咬着唇,脸色愈发难看。
“而且今日我戴着这对铃铛,这里也是有人看见的——方才大姐姐你们来之前,有位好看的小婶婶带着人往后面去了,路上遇到我,送了这个小花球给我。”小夜举起手中的藤球晃了晃示意了一下,继续道:“当时小婶婶就说来着,说这小花球很配我的铃铛,所以若是大姐姐还不肯信,请人去后面问问小婶婶,或者小婶婶身边的姐姐们,也就知道了,她们想来是肯为我作证,小婶婶说那句话的时候,掌柜阿伯也离得不远,应也是听见了的才是。”
“这……”不远处竖耳静听的客栈掌柜一愣,见堂前一众客人都是望向自己,只得想了想,点头道:“方才是有听王妃夸过这么一句……想是当时这小姑娘戴的还是一对,不曾丢失吧……”
众人这才知道方才那华贵妇人一行竟是个王妃——难怪那般的气派排场……不免又议论起来。
其实往来过客,除了那真年轻不晓事的之外,其余又有哪一个是没脑子的?便是事先不曾留意过小夜头上到底有无戴一对金铃的人,只耳听着这小娃娃娇娇脆脆一把童音清晰流利,又见那女子方才细瞧过金铃之后便面色反常,早是均已知道此事到底谁是谁非。先时还为着他们一行随从众多无人说甚,此刻听见连王妃都能为这孩童作证,便纷纷议论起来。
“方才那贵妇确是拉着这小娃娃说了些甚,又送了她球儿耍子,只是我离得远,不曾听个详细,但这孩童既如此说,想来是不怕找来对证的——那便不会有假了。”
“可是说呢,其实只瞧她穿戴也知道了,能戴个金璎珞的又哪里会是个偷儿呢。”
“那璎珞还罢了,你只看她后来头上戴的这两条串子,颗颗红丁香儿都是正红的珊瑚雕的,光那一颗丁香儿就足抵得过一颗铃铛了——铃铛再怎么精细也就只是金子罢了,不曾镶珠嵌宝,镂了空又能有多重?可这般颜色正红的珊瑚就不一样了,有钱也难寻到好成色的东西,她还一戴就是两串子……每一颗芯子里还嵌那么大一粒珠子,颗颗都大小一样滚圆净亮,别说是普通人家了,便是等闲的富贵大户,这样的首饰也是少有的,就是有也是珍稀之物,这家就只给个稚龄幼童这般随意的戴在头上……也不怕再丢了。”
“人家就是丢也丢得起,不像那丢不起的……”
“……东西都未看明就口口声声咬着人家孩童是贼,这也真是刁蛮得紧……”
“……富贵人家娇宠出来的,大多不都这般么。”
“我看那小娃娃也是娇宠出来的,到是懂事又知礼,被平白冤了都还知道行过礼才开口……”
“哎呀,富贵人家也不是没有那好教养的啊。”
“你方才还说大多刁蛮呢。”
“那不是大多么,也没说就是全部么。”
耳中听着众人议论纷纷,女子脸色已是难看至极,又不甘心承认先前是错怪了人——要向这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道歉认错?这大庭广众之下也实在太下自己脸面!可眼看这小毛丫头言之凿凿,而不论是去金店验凭记,还是去后面请人证,自己都是绝对要没脸的,当下又气又急,指着小夜说不出声。
还是她同行的少年郎劝阻道:“罢了,表妹,想是两只金铃款式相似,也不必和个孩童较真,且还了她吧。”
“表哥……”女子咬了咬牙,她也知道表哥这是给她递台阶,眼下这般情景她也是心内慌了,只是为了脸面硬挺着,当下只气狠狠的甩手将金铃一把扔到小夜身上,硬声道:“你也不必牵三连四再说甚,既然你如此喜欢这金铃,看你年纪小,我便送了你也不值什么。”
小夜离得她近,冷不防被金铃甩在身上,眼看着叮铃铃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