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雨妥。花萼红难破。绣线金针慵不作。要见秋千无那。

西邻姊妹丁宁。寻芳更约清明。画个丙丁帖子,前阶后院求晴

———朱敦儒《清平乐》

深南大道上铺满的节庆鲜花近日已有些蔫谢了。作为深城乃至全国的改革与发展的名片,深南大道不仅仅见证了一场宏大奇迹的萌发与演进;她所承载的车流与两旁建筑迸发式的激增也使她本身便成了一个奇迹。

林思我自出生起便幸运的开始品尝这场奇迹所结出的丰润果实。不同于多数女孩只是自家一户的小公主,林思我的公主领域的适用范围大得让许多女孩惊讶继而羡妒。

初出襁褓,保姆家仆们小心翼翼的待她如公主;

开蒙入馆,园长幼教们全心呵护的待她如公主;

进入小学,全班师生疼爱亲善的待她如公主;

及至中学,一校上下,或爱或妒或敬或惧,均待她如公主;

到了大学,诸多所谓的闺蜜,数不胜数的倾慕追求者,乃至院系导师,小店老板,害羞的学弟,严肃的学长,无不待她如公主;

入职公司,无论亲朋同事,生意伙伴,商界客户,麾下员工,因利因惧因恋因慕,不一而同的待她如公主。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含着金匙出生的林思我确实很难不奢绮,不娇纵。幸运的是,或者说,对她身边之人颇为幸运的是,少时的林思我虽也常顽皮捣蛋欺负人,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表现的像个假小子,全无杜丽娘的媚弱、崔莺莺的多情。随着年岁渐长,林思我懂事了许多,也女人了许多;容貌愈发姣妍,声音转而娇嗲,虽依旧蛾眉不让、颐指气使,却掩不住她与生俱来的善良正直、落落大方,倒是颇像待字闺中时的薛湘灵薛大小姐。

戏文里的薛大小姐开场就忙着要出嫁,如今也二十有三的林大小姐自然也免不了家人亲戚的催婚。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无忧无虑乐陶陶...随着年岁由小变大,他的烦恼增加了。”车载广播中传出的音乐让林思我倍加气闷。她随手按了静音键,打开车窗,让轰鸣的马达声随风灌入车舱,聊以遮掩心中的不耐。

自从一年前被父母逼着接管了一座工业园,林思我便觉得自个开始了“市侩化进程”。每日从福田驱车至宝安,看合同,作批示,盖图章,听形形色色人扯着利来利往的俗务,林思我总有一种“逃亡”的冲动。有时候,她甚至想在庞大的追求者群体里随便挑一位,只要能带她私奔去苍山洱海、去乎轮呗尔、去敦煌看壁画、去泰山观日出;顺带提一句,什么米兰、巴黎、东京、伦敦等海外胜地林大小姐是不屑再去的,这些地方,成年以前早逛腻了。

可骨感的现实却让林思我发现,能门当户对的基本比她还忙;有贪玩不忙的,她又觉得对方太幼稚;真有一两个心性沧桑又胸怀诗和远方的摇滚男,却绝对入不了林家家长的法眼。林思我相信,只要她敢找,母亲绝对就敢打断她的腿。

在撤换了几拨下属,变更了数个租户,好容易稳定了园区的运作后,林思我突然惊奇发觉,之前已斩断的私奔游遍山河的念头竟以一种“强买强卖”似的方式死灰复燃;并且,这是自己想去得去,不想去也得去的一种独特“旅游”,美其名曰:结婚度蜜月。

不知从哪天开始的,林思我的长辈和庞大的亲属团轮番上阵,上演了一场席卷大半个粤省的“选婿”活剧。一位位家世、学历、品貌均属上佳的青年才俊们鱼贯般加入了林思我的追求团,竟鲜有人提出未相中林思我。

自古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相亲!相亲!林思我着实想不通这种无聊的活动怎么会没完没了的被亲属们隔三差五的堆到自己头上,自己才二十三,家人急什么呢?

今晚又是一场所谓的亲朋家宴,林思我此时心中甚至有些惋惜,若是之前真不小心擦碰到了庞司空那胖子该多好!这样就可以拿处理事故做借口不去相亲宴了。可随即,林思我暗骂了自己太邪恶太没道理了,怎么能这样诅咒别人,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呢?可话说回来,自己当时真不是有意在厂区开那么快,更绝非有意要擦碰庞司空;自己这么一个驾龄三年的女司机,从未出过交通事故,连小剐蹭都没有;只不过是不熟悉这辆刚买的m4跑车,那个脏兮兮的家伙凭什么就教训自己?从小到大,连父母老师都没有过对自己如此直白的教训,他凭什么?

路口绿灯一闪,林思我看了一眼之前脱下扔在副驾座的高跟鞋,恨恨的长舒了口气,白嫩嫩的赤足猛的对油门一踩,“今晚相亲的家伙,最好不要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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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吴知己与庞司空鲜辣活泼的排档餐,隐于闹市中的银青会酒店不论是环境还是菜品都豪奢太多了。可面对满桌昂贵精工的菜肴,林思我却与此刻身在排档摊的吴知己一模一样,停杯投箸,暇然四顾。

“思我,思我。”座首的一位样貌颇富贵儒雅的中年男子轻声唤回了林思我的暇思,操着粤音浓重的普通话言道:“这是你羊叔的大公子,比你大一岁,前年从澳洲读完书回来,现在在...是在银行上班?是吧?你们年轻人,认识认识,多聊聊。”

“林小姐,你好你好。我叫羊文虎!这是我的名片。林小姐比照片上还要美貌很多啊!”林思我旁座站起一极瘦高的青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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