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爪朝天的鳄鱼,已被开膛破肚。五尺男子在扯出了五脏六腑后,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应该是被鳄鱼吞进去不久的,衣服还穿在身上没有完全被腐蚀掉。从他那已经模糊扭曲的脸上,还能感受到他当时的惊恐。
众人上前围观,一股酸朽腐烂令人作呕的死气,以强势迅猛之势,席卷着众人的鼻腔。
“砍材的阿斗?”旁边有人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了指那人的左手。
五尺男子既不害怕,也不嫌弃,用手掰开了那人紧紧握着的左手,果然在食指处发现少了个指节。
“真的是阿斗!他,他”
这人显然和那个叫阿斗的人颇有些交情,那个五尺男子手中不停,嘴里还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正当颜玉清被着浓郁的各种气味熏的想要去洞外透透气时,从那人的右手中,轱辘轱辘的滚出了一个鹌鹑蛋般大小的珠子。
那珠子色呈深褐,在微弱的光线中,一条金色的细线在珠子上若隐若现。
这不是和在朱船上时,她用织金工艺换的那个猫眼石系属同宗嘛,只是这个更大一些,稀有程度不日而语啊!
毕简也留意到了这颗在阿斗临死前还紧紧握着的珠子,他起身赶紧走过去,被颜玉清一脚又踹回了水渠里,“敢抢救命恩人的东西?”颜玉清拾起地上的珠子,斜了他一眼。
毕简此刻正泡在水里,双手扒着岸边,委屈愤恨的吼道:“我是想捡起来给你的!”
这话颜玉清到是相信,依着这位爷的性格,若不是真的,根本就不会解释,抢了便是抢了,还能咋地。当下知道误会人家后,讪讪道:“还不起来,又等鳄鱼咬你啊。”
旁边几人俱强忍笑不敢出声,毕简凤眼朝那边一横,“还不拉我上来。”
敢情是没力爬出来了。
好不容易被抬上岸的毕简,就在一路走一路漏水的狼狈丧气样中被抬回了郡守府。路人的嬉笑指点让一向爱惜仪表的毕简不堪忍受,问颜玉清要了方帕子直接盖在脸上,就这么一路回道了郡守府。
郡守夫人见自己儿子浑身湿哒哒,脸还被盖上了手帕,当下一阵眩晕,随即哭道:“我的儿啊,是谁害了你啊?!”
“允我先去沐浴”手帕下的毕简,嘴巴张张合合,看不清神色,也不顾突然知道他还活着的母亲眼中泛着的水光,只催促道:“快些把我抬进去沐浴!沐浴!”
这边,懿馨珠宝店的后院热闹非凡。在听说殷风先领着进山的那些部曲已经找到净竹并将其送回后。颜玉清安心的和店里的夫人小姐一起站在廊下,远远的看着部曲在日头下切割鳄鱼皮。
早在抬进店之前,就被多次用水冲洗过的鳄鱼皮,早已没了先前的血腥味,墨绿色的天然渐变方格纹,让它看起来柔韧光泽。
颜玉清要用鳄鱼皮做首饰的事儿,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日就震动了整个益州。
还躺在床上的柳敬亭在听到此事后,硬撑着坐在床上靠了半响,讶异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柳勉只轻声安慰道:“还好净竹大师安全回去了,这事可算是了了。”
“了了?”柳敬亭无奈的扯嘴一笑,“恐怕这才刚刚开始。这个小丫头,真是个特令独行,另辟蹊径的跳脱女子。她的思路清奇难测,几十年了,终于遇上一个劲敌。也好,也好。”柳敬亭的脸上没了先前的木然颓丧,突然之间充满生气,斗志昂扬。
刚躺下的柳敬亭没由来的又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对一旁的柳勉道:“待我去问少主一声,为今之计,徐徐图之要改否?”
碧瓦朱甍,贝阙珠宫内,一乌衣男子站在凉亭碧水畔。夏风微凉,吹动着湖面波光粼粼,却吹不起他一丝头发。
他独自伫立在凉亭之内,仿佛周围和他都再无关联,像那雪山高处静静绽放的一株清幽的雪莲,孤绝而独立。
微深的肤色,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眼睛如草原上的雄鹰,锐利尽显,锋芒毕露。那多根编起的小辫子被高高的束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如一匹脱了缰的野马,孤傲难训中还带着绝情狠厉。
站在亭外的柳勉望着胡曦的背影,有些怔忪。这位二皇子,根本不像北凉传的温吞软绵,不谙世事。在他这些天的观察中,这位比大皇子更加骁勇灵活,比三皇子更善攻心谋算,一盘棋布局十年,收洒之间淡定自若,丝毫不显慌乱。一个女子,倾心多年,却仍愿静静守候,追随不弃,这番毅力,着实令人咂舌。
“继续派人盯好轩辕珏”胡曦背对着柳勉,声音低沉浑厚。
柳勉应后,鞠躬告退,边走边搽额上的汗。每次代父见胡曦,都被他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磅礴气势压的喘不过气。
懿馨珠宝店内,鳄鱼皮的切割已接近尾声,就听殷风过来禀报,那几箱珠宝已经被人悄悄的抬进了城郊一座很小的云溪尼姑庵里。
颜玉清蹙眉疑惑,呢喃道:“真奇怪,为什么是去了尼姑庵呢?”
姜女史一听,脸微红,尴尬的咳了一下,对颜玉清耳语了几句。
颜玉清听的眼瞪得溜圆,一脸的不可思议。姜女史顾忌她年纪尚小,怕她受不住,讲的很含蓄。但颜玉清其实早已不是还未及笄的允王府郡主,作为一个二十六岁的穿越者,她听明白了姜女史含蓄中的意思。
颜玉清心中冷哼: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万无一失,高枕无忧了?!
懿馨珠宝店的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