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苗儿从未见过麦青儿这个样子,见她大有兴师问罪的豪迈,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陪着小心跟了过来,坐在炕沿看着她问:“二姐,你今儿是怎么了?我可没招惹你啊。”
麦青儿见她揣着明白装糊涂,气便不打一处来,一双大眼睛愤怒的看向她,压低嗓门质问道:“苗儿,你装什么糊涂?你明知道我对姬小大夫有意思啊,你跟着掺合什么?”
麦苗儿不明白的眨着眼睛:“二姐,我怎么就掺合了?我是听存香说你对姬小大夫有意思,就是想过去问一问,他到底对你有没有意思。有的话,早早的定下来,免得你天天去找他。人家说闲话。”
麦青儿嘴角露出一丝讥笑:“苗儿,存香说我对姬小大夫有意思你就去问啊?你是死人,这些年了你看不出来么?存香让你去问她什么意思啊?不想让我在家里住就明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的。”
麦苗儿就有点想不明白了:“二姐,你这话怎么说的?存香是个小媳妇儿,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她怎么去问?咱们家里这些事儿不是都是宝儿做的么。我是觉得宝儿是个男子,问这话有点不好出口,我和姬小大夫熟一点,我去问问方便。”
她只是实话实说,麦青儿却听出了另外一种意思,她半跪起来盯着麦苗儿:“苗儿,你刚才说我天天去找姬小大夫,人家会说闲话,难道你去人家就不会说了?”
麦苗儿愣了愣:“我?谁会说我的闲话?”
麦青儿狠狠的看着她:“你怎么了?别人会说我的闲话怎么就不会说你的闲话,你比我长得高长得特别还是怎么的。”
麦苗儿忙小声说:“二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这个样子,就是个废人,谁会说我的闲话。”
“哼。废人,说的可怜兮兮的。”麦青儿很不屑的偏过头。重新坐下去:“你那是真人不露相,其实最厉害了。你看看那个矬子孙黑牛,姬小大夫,一个个的都对你死心塌地的,亏了你是个瘸子,要是好人,还有别的女人活的路吗?我娘以前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狐狸精!”
麦苗儿有点听明白了,傻愣愣的看了麦青儿好一会儿:“二姐。你的意思是说我勾引了姬小大夫,他是因为我不答应你的?”
麦青儿很鄙视的翻了翻白眼:“明知故问。造作。装什么呀,我又不是个男人,不吃你这套。”
麦苗儿激动起来,这可是原则问题,牵扯到自己的名节。
她伸出一根弯曲的手指头指着麦青儿,声音颤抖着说:“二姐,你瞎说。姬小大夫是我的恩人,我是将他当做恩人般待的。这些年你在家里也该看到了,我们什么都没有。”
麦青儿心里的积怨的到了宣泄。此时说的正在兴头上。她又跪起来说:“怎么就什么都没做?你能随便进他的屋子,能帮他抓药碾药,他家的钥匙还回来。你能去他家。现在我去他的茅屋,他根本不让我进去,你去了,可以和他面对面坐着,你还要做什么?还怕人说闲话,要说也是说你们的。你一个女子将那么一个大男子带到家里来,也不怕人说闲话。”
麦青儿平时不太说话,长得也憨厚一些,今儿打开了话匣子。说话又利索又流畅,竟然有了麦姜氏麦花儿的影子。
麦苗儿心里开始发慌。对麦姜氏天生的恐惧让她有点战战兢兢。
她结结巴巴的说:“二姐,我当初将姬小大夫带到家里。是念他对我们的恩情,他治好了穗儿的冻疮,保住了我的腿,还让奶奶能看得见东西。他遇难了,我们自然的出手相助。穗儿说做人就要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
麦青儿听麦苗儿说起麦穗儿更来气,嗤之以鼻之后说:“苗儿,你不要提穗儿还好,提起穗儿,她比你还加八等,。她小时候就和姬小大夫进进出出的说不清楚,长大了多亏早早的跟了人,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呢?她早早的就跟姬小大夫不清不楚的,自然要这么说。你们姐妹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不说麦穗儿麦苗儿还受得了,说了麦穗儿,她生气起来。
一下跳下炕沿,拉开门指着门外大声喊道:“麦青儿,你给我滚出去。你骂骂我也就罢了。我家穗儿清清白白,里里外外一把手。这些年来我们就靠她才过上好日子。你倒好,她好心好意收留了你,给你吃给你喝。还给你发工钱,你还在这里骂她,你怎么是只喂不熟的狗。”
麦苗儿由于气愤,这些话断了好几次。
却是夜深人静显得声音很大。
麦青儿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平时从没大声说过话的麦麦苗儿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可是话已经出了口,怎么也得接茬。她忙低声说:“苗儿,有理不在声高。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吃的喝的都是我自己挣得,你们给我工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说得好像我白吃白喝似得。”
麦苗儿大声说了几句,心里的憋屈被冲开,听麦青儿这么说,便说:“那好啊,既然你自己能挣到吃的喝的,当初哭哭啼啼的躲在外面的麦垛里面干什么?你在家里住了五年多,怎么不走啊。”
麦青儿听麦苗儿说话越来越大声,害怕麦宝儿被吵醒过来,起来跳下炕,嘴里说:“我是在我娘家弟弟家住着,又不是你麦苗儿家,你还不是和我一样,都是女子,都要出门的。”
说完吸上鞋子出门,却一眼看见麦宝儿存香环抱双手冷冷的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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