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时开始,自己会畏惧了?
上一次畏惧,是什么时候了?
孟凡的脑海之中闪过了许多画面。
上一次畏惧,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面对殷古的时候么?
孟凡当时已经抱着战死的态度,坚定而顽强的厮杀着。
对战天帝的时候么?
不是。
对战天帝之前,孟凡已经胸有成竹,他甚至可以毫无波澜的被天帝吞噬,因为他知道,他一定是胜利的。
他不仅相信自己,他还相信神王宇宙的众生。
被困在因果迷宫的时候么?
也不是。
那一次,孟凡有迷茫,有愤怒,有杀意,但唯独没有恐惧。
孟凡想起来了。
上一次恐惧,是他还未踏出诸天万界的时候。
是神王宇宙的众生还不知道孟凡其人的时候。
是中央大帝。
中央大帝布置的局,让他在自己最亲爱的两个人中二选一,他选择了一个,便一定会失去另一个。
就是那时。
很遥远了。
仿佛上一辈子。
不对。
仿佛好几辈子之前。
那么从何时开始,孟凡又有了恐惧?
孟凡想到了。
堡垒之巅,孟凡射出命运之箭。
在那之前,孟凡用命运之箭已经逼退了许多强者,元界弓甚至一度让孟凡以为,他可以轻松的行走在意义世界。
但那逼退了不朽的命运之箭,还没有触及到易厚生,就凭空消失了。
当时,孟凡就已经生出了恐惧。
那是真正的恐惧。
但孟凡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恐惧了。
因为他已经无所畏惧太多年,甚至忘了恐惧是什么感觉。
当时,对于孟凡来说,恐惧就像是从未有过的情绪,忽然在他的心中,在神魂,在皮肉之间共同诞生,强烈的恐惧感席卷之下,孟凡变得愤怒。
恐惧到了一定程度,就是愤怒。
正如俗世皇朝重压之下的黎民百姓。
正如那些因为绝望而怒吼,而歇斯底里,而怨天尤人的众生。
所以当时孟凡愤怒了。
他愤怒的对着一个近在咫尺,比他绝对强大的人,扬言要杀死他。
原来如此。
原来那时说的话,就像是一个无能为力的人在耍横。
就像是一个孩子,在哭喊着去争取自己根本买不起的拨浪鼓。
从那时起,孟凡开始变得恐惧。
他变得沉默,变得犹豫,变得不再像是他自己。
孟凡从不畏惧死亡。
但他心中肯定希望,如果自己有一天会死,也要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或者一个重要的人,竭尽全力,厮杀战死。
他并不希望,自己被一个可以随意捏碎他的人轻易抹杀。
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在心中,他仍然认为自己是一个高高在上,守护着神王宇宙的大家长,他还是希望能继续保护神王宇宙。
因为无法接受无名的死亡。
因为不能看到神王宇宙受到威胁。
孟凡开始变得恐惧。
开始变得不像他自己。
他沉默着,在八王宇宙镇防厅内为意义世界做事,很谨慎,很小心。
他随时等待着易厚生的消息,或者说,命令。
他想起了至为一。
这个将自己视为师父,永远崇拜,永远不会怀疑的神王宇宙地皇,来到八王宇宙之后,施展铁腕手段,贯彻他的思想,纵然他遭受了许多人的谩骂和质疑,但他从未在乎过。
至为一还是至为一。
还是当年,在诸天万界,纪元联盟建立之时的至为一。
天才,狂傲,漠视一切,除了自己的信仰。
孟凡没有继续后退。
他静静的站在白色虚无之中。
他的身体一点点变得挺拔起来。
他平和的看着易厚生和刀斋。
他没有动。
刀斋说,她想看看,自己与中不朽的距离。
而此刻。
孟凡想看看。
那个让他变成“蝼蚁”的男人,和他之间的距离!易厚生,闭上了双眼。
无穷的苍白,消失了。
易厚生也消失了。
刀斋消失了。
距离最近的几个哨站消失了。
八王宇宙的一块壁垒消失了。
漫天的彩虹消失了。
孟凡,消失了。
…………………………大小山川,三千。
大小河流,五千。
云雾缭绕,灵兽自在。
有大殿山门,有人练剑。
这是一座很古老的宗门。
宗门内有几百万弟子。
这几百万弟子当中,有三百尊神王。
其中最强大的,便是宗门的宗主,和两位副宗主,他们,都是七劫神王。
这座宗门震慑一方,其所在的大陆,几乎所有国家,都向他们缴纳贡税,并以将自己国家的人送入宗门成为弟子为荣。
而宗门并非一个悬挂在众生头上的霸主,宗门追求大道,追求正派,所有向他们缴纳贡税的国家,也受到他们的庇护。
宗门的弟子都很入世,这些国家当中的许多大臣,甚至是首辅,太子,帝王,都曾是这座宗门的外门弟子。
宗门的内门弟子,每隔几年,也要去积累“功德”,为各个国家解决问题,比如为旱灾的地区降雨,为洪水的地区疏通河道,为各个国家解决纷争,罢免干戈,等等。
这一日,宗门内正在举办庆典。
因为老宗主新生了一个女儿。
老宗主真的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