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时分,大雨初停。
战亦琳忘了这是她第几次联系战熠阳了,可结果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战熠阳没有半点回应。
许荣荣失踪了,去找许荣荣的战熠阳,也和指挥营失去了联系。
战亦琳从来没想过,这场导致了无数悲剧的自然灾害,会把她的家庭也摧毁。
搜救了一夜的陈浩然回到指挥营,第一个就问战熠阳的情况,战亦琳摇摇头,“从凌晨的时候失去联系的,到现在还没有联系上。”她想了想,双眸里闪烁出坚定,看向陈浩然,刚想要说什么,但是话没出口就被陈浩然打断了。
“你不准去。”陈浩然知道战亦琳想要做什么,果断拒绝了,神色比她更加坚定,“要去也是我去。”
“你不能去!”没有考虑到任何一方面,战亦琳的拒绝完全是下意识的。先是许荣荣失踪,接着是战熠阳和指挥营失去联系……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恶性循环,她不想让陈浩然去。
至于她在害怕什么,战亦琳自己也说不清楚。
陈浩然看了战亦琳片刻,“不让我去,那你去?”
“我去!”战亦琳完全没意识到陈浩然不是认真的,竟然用十分认真的态度回答了。
“……你怎么没笨死?”陈浩然狠狠地敲了敲战亦琳的头,“去什么去?好好休息,我去。”
战亦琳还想倔强着要去,陈浩然没办法,拿出副军长的身份压她、命令她。战亦琳平时在他面前虽然刁蛮,但是对于命令还是绝对服从的,只好不情不愿地留在了指挥营。
目送着陈浩然离开很远,战亦琳才蓦地想起一件事——她一夜未眠,陈浩然让她留下来休息,那他呢?他不仅同样彻夜未眠,且前夜搜救了一夜,不是比她更加需要休息吗?
到底谁才应该笨死啊?
想着,战亦琳心底的焦急莫名地又加剧了几分。
同样在焦急的,还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处的战熠阳。
被大半夜的大雨无情地鞭打过的土地,一片泥泞,跨出任何一步都十分艰难,战熠阳跋涉了一夜,却仍然找不到许荣荣。
他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又被风吹得快要干了;腿上和腰上传来的疼痛已经快要麻木了;一天的搜救加上一夜的跋涉,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难看。换成普通人,在这样的状况下早就倒下了。
然而对他而言,这样的状况还不算是最差的。
到了东方露白的时候,他突然清醒地认识到——许荣荣生还的几率已经很小了。
那么多人都找不到她,也许是因为她遭遇了比余震更加恐怖的事情。如果再淋一夜的雨,她很有可能会感冒。
感冒这件事本身并不可怕,可在卫生条件差到极点的灾区,体抗力差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染上瘟疫。
染上瘟疫,危及生命不说,一旦扩散就很有可能会危及身在灾区的每一个人。而且许荣荣本身的身体状况就不好,一旦染上瘟疫,她不一定能撑到他找到她的时候。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战熠阳感觉着时间的流逝,就像在看着许荣荣的生命在一寸一寸地消逝……
现在的每一分钟,都很有可能是许荣荣生命的最后一分钟。
慢慢地,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心急如焚。
战熠阳自诩一直是个冷静镇定的人,因为找不到一个人而急成这样,是第一次。
可是那种心急如焚的感觉,又那么熟悉。
而且他越是着急,熟悉的感觉在他心中就越是清晰,就好像……很久以前,他也曾经差点失去许荣荣。
那种熟悉的感觉冲击着他的脑袋,在他的头上激起了隐隐作痛的感觉……
一直持续到现在。
战熠阳看着天边的曙光,再望了一眼无边无际的一片泥泞的废墟,揉了揉发痛的头,继续往前。
如果现在的每一分钟,真的都有可能是许荣荣生命的最后一分钟,那么他足够幸运的话,也许能在许荣荣的最后一分钟里把她救出来,不让她被死神带走。
他堵上自己的运气,去坚持不放弃。
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越走,心里的焦灼和不安越浓,他头痛的感觉也会随之加重。
他不停地想着许荣荣和她的名字。
许荣荣,她到底在哪里,她是不是还活着?
许荣荣……许荣荣……许荣荣……
越想头越痛,了最后,他的头就像要裂开了一样,再也无法忍受。
眼前的一切,也慢慢地开始模糊,走不下去了。
战熠阳不得不停了下来,同时闭上了眼睛。
他只是想缓一缓,可这时,一阵剧痛突然从脑袋里窜过去,紧接着,一幅画面毫无预兆地在脑海中浮现……
那次,他去探望在任务中为了救他而受伤的部下,在下楼的电梯里,见到了还很年轻稚嫩的许荣荣。
他看见许荣荣蹲在电梯的角落里,哭得很惨。
那年,他已经三十岁了,活了三十年,见过无数女人哭过,留学期间甚至有不少女人当着他的面就哭了,但他的心底从没起过任何波澜。见到许荣荣那次,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哭得让他于心不忍。
可那时他们之间不曾有过交集,就算多看了两眼,他没有过多地理会。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许荣荣,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许荣荣,而许荣荣,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他。
也许,这件事已经预示了他和许荣荣之间,是他沦陷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