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跃从沙发上站起来,她失去控制地叫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就是一个无脑肌肉男,不学无术,什么都干不好……”
义廷的暴脾气也被点燃了,大叫道:“你这个低头连胸都找不找的矮bō_bō头,学习好有什么用,还不是成天呆头呆脑!”
文瑾被义廷的话噎得喘不过气来,她原本不惯和人吵架,惊怒交加之下更是一时发不出声音。
两人就这样在狭小的空间里喘着粗气对峙。
忽然,文瑾跺着脚大喊:“你除了打网球什么都不会,来美国干什么?你以为,仰仗着奖学金和网球,就能过好后半辈子吗?就你这个烂成绩,恐怕连大学都考不上!”
你一言我语的争论立刻被升级成了毫不留情的互怼,义廷也不示弱,他的声音比文瑾还要大:“我再不行,也有蠢到你这个地步!把自己愚蠢的幻想强加到别人身上,还寻思那个人会喜欢你!?”
这话足以挣断文瑾纤细的神经,她歇斯底里地对义廷嚎叫着:“我从开学就讨厌你!你还总出现在我面前,我真希望离我远点儿。”
义廷的眼里布满了恐怖的红血丝,泪水从眼眶里激烈地奔泻出来,他一拳狠狠打在文瑾对面的木头板壁上。
文瑾吓了一跳,猛地闭了一下眼睛,眼镜从鼻梁上振落下来,她接在手中,仓皇戴上。
一瞬间,文瑾清醒了。
她意识到,自己整晚都在胡言乱语,然而,说出去的话如同覆水,再难收回。
透过镜片,她看到,义廷胳膊和墙壁形成夹角,将她包围其中,脸上泪水混合着汗水不断往下流淌。
文瑾从来没见过义廷发这么大脾气,脸立刻吓白了。
还没等她作出反应,义廷猝不及防地摘下她的眼镜,一把摔在地上,忿忿地说:“你这个二五眼,戴不戴眼镜都一样!”
说罢,他转身扬长而去。
大木屋重又安静下来,文瑾身体顺着墙边滑落到地上,一个人默默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抽噎着,从地上摸索起掉了腿的眼镜,镜片早已稀碎,上面还粘着灰尘和血迹。
戴上眼睛,看到一条清晰的血痕出现在眼前,顺着义廷离去的路径向前铺展。
她的目光一点点转向身后,年久失修的桃花心木饰墙板被义廷的拳头打裂了,带血的凹槽中露出白森森木茬。
她哭得更厉害了……
攥着破碎的眼镜,文瑾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了宿舍。
她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拧开水龙头清洗脸上的泪痕。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眯其眼睛,镜子里映出一张少女面庞。
没戴眼镜,bō_bō头厚重的刘海儿被一根细细的黑发箍固定在头顶上,挂着水珠的脸,皮肤白净,一双不大的眼睛浸泡过太多的泪水,变得红红的,鼻子不高,鼻梁两旁有眼镜拖架压出来的凹痕。
这个女孩算不上漂亮,更没有什么气质可言,要说唯一算得上优点的,也就是还算乖巧文静。
她越看越泄气,学校里有那么多漂亮的女生,难怪辰辰不会喜欢上自己,然而,义廷却说,像她这样的女孩,也该被珍惜。
两年,无望的倾慕,如果将这段不足为外人道的坎坷心路历程比做考试,在情感教育这一门课上,她自己都想给自己打不及格的分数。
辰辰充满阳光的笑容遮蔽住了她的心智,尽管她不想否定自己,今晚,肌肉男振聋发聩的诘问,却让她不得不思考,自己对辰辰的情愫,是不是对“爱情”这两个字的的曲解。
迎合一个人,想方设法变成他喜欢的样子,这件事原比拿到全a的成绩更加辛苦。
是时候改变了!不是变成某人,而是做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