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岳凌与车斫之间的战斗,平平无奇。
若非是最后那一抹惊艳的刀风,若非是最后那三寸煌煌的剑芒。
高手过招,胜负一线。
说来不过一时,也是各自心知。
三番比。
一番。
岳凌出一剑,亦如方殷,一式长虹贯日直取车斫中宫,一般平和中正毫无花巧。
剑至,车斫以刀背撩之——
长剑忽而转上,化作半式倒卷珠帘。
半式半式,不成一式,岳凌一剑不中,车斫轻松化解。
二人各退,挽刀抱剑。
过一时。
二番。
车斫出一刀,一刀凌空飞身竖斩,说来也是毫无花哨,正是一式力劈华山!
刀至,岳凌以剑锋当之——
“喀!”
一声脆响过后,刀剑双双下沉尺许,岳凌双手持剑,车斫单手持刀。
二人各退,挽刀抱剑。
三番。
二人上前一步,同时出手。
车斫凌空虚斩,刀风已出,裂帛声出,岳凌左肋衣衫破。
岳凌隔空飞刺,剑芒已出,无声无息,车斫退后三尺许。
剑凌收剑,车斫挽刀。
“轰!”
“刀风!刀风!”
“剑芒!剑芒!”
谁赢了?谁输了?不幸错过了半场好戏的,自是人人不知就里。
谁人胜?谁人败?一直在观望二人交战的,也是多半没看明白。
承让承让。客气客气。
车斫拱手一笑,大步走下台去。
岳凌随之辑礼,缓缓走下擂台。
“上清岳凌胜,天山车斫败。”无论如何,胜负已分。
然而是精彩之中的平凡,然而是平凡之中的精彩,还要一一,说个明白。
岳凌那一剑,只一个快字,太快!车斫身经百战,眼力自非等闲,在车斫看来那一剑原本可以一刀轻松撩开,却是一刀撩了个空!说来话长,只在刹那之间锋刃已于眼前划过,车斫只觉一道凉意于面门掠过,而脑中一声响过轰然炸开:“轻敌了!”是轻敌了,那一剑比看起来还要快,那一刻车斫以为必死,也曾有过刹那间的失神。
一合。
只一合,车斫汗流浃背!只一合,车斫万分警醒!只一合车斫已然心知对面那个修眉朗目的青年道士武功原是不逊于已,只一合车斫已然明了他的身手快过自家而自家原本就是托大了!漠北刀王的声名,日积月累的荣耀,便就险些这在一剑之下尽数东流,而更令车斫心惊的是车斫也不知他这一剑却是有没有,手下留情!
车斫心惊,气未馁!车斫出刀,竖斩劈!
以力破巧,又当如何!
一刀砍下,势大力沉,这不是一式力劈华山,这是问鼎四十八式化作的一刀,这是返璞归真霸气决烈的一刀!刀者,百兵之胆也,其精为麒麟,正取其威猛绝伦雄健霸道之意,一刀之威金戈肃杀气出,一刀之势千军万马尽出!这一刀岳凌不能当,岳凌心知若是以力硬抗必将连剑带人给他斫作两断,该当一时退避,待其势出势尽,徐以谋之。
岳凌却不退,也不避,正当其势,以剑格挡!
却非硬抗。
刀剑相交喀一声响,刀势尽展,以强凌弱,以长击短。岳凌不能当,承脉剑亦不能当,岳凌便就沉剑,卸力。刀在当头,其上三寸,岳凌内力贯注剑身以为护持,沉剑卸力。岳凌是要试一试,试一试他的力道,一试之下岳凌终知果不其然,是不能当!刀落一寸已是出尽全力,刀落两寸以是力不能敌,岳凌无奈之下起左手相辅,终得于刀落顶门一线堪堪撑住。
二合。
车斫心惊,岳凌也自心惊,车斫只以单手一刀劈下,显见未出全力。
漠北刀王,名不虚传。
两合试探虚实,三番终现绝技,二人均知对方是强手,劲敌,当下各自使出最为得意也是最最犀利的绝学,刀风!剑芒!刀风无形,是为风刀,断发切肤,亦可破体!剑芒有芒,吞吐炽亮,锦上添花,凭空出现!二者均为内劲催发,成之已为功力深湛武道得窥之相,而二人也知这势必是一场鏖战苦战,便就当即立断不约而同——
三合。
刀风裂衣,却未破体。
剑芒刺入,却不得见。
众人不知二人有觉,第一回是岳凌留了手,第二回是车斫留了力,第三回却是岳凌留了情。相较刀风而言,剑芒便胜一筹,单只这聚气成形凝气成锋的功夫车斫便就自知做不到,漠北刀王心服口服。相较而言也是那灼灼辉光的三寸剑芒更令人瞩目,刀法无影无踪,仅凭裂衣猜度,因此场面上看起来,同样是岳凌胜出。
上清岳凌胜,天山车斫败。
车斫是条好汉,干脆利落认输,车斫已觉一丝暖意,正于心口蓄积氤氲。
那是一滴血,缓缓渗出来。
“岳凌!岳凌!”“岳凌!岳凌!”“上清!岳凌!”“上清!岳凌!”身后欢呼声起,又是惊天动地,车斫心中平静如水。万众欢呼,只为一人,这样的荣耀漠北刀王也曾享受过,但那些都已过去了。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那个叫作岳凌的青年是一个天才,这一点毋庸置疑。如同慕容公子。车斫是败了,车斫认,只有广阔豁达的心胸与金戈铁马的疆场才能成就一名绝世刀客,车斫志不在此。
梦回铁马冰河。
这就是岳凌,上清的岳凌,上清中人不容辱没,上清中人同样不容忽视!你有罡气,我有剑芒,比武夺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