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长千米,其形四方,敌营距城五百米,对等四边,直线相连,问周长几何?”
这道题,方道士答不出,问宿道长还差不多。
“对边四边四千米,斜边各有七百七,八边合计六千八百二十八米。”陈平捏着一支笔,在城头的青石上画着:“若一米可容二卒,围城一周当需一万三千六百五十六卒,彼有三十万卒,可围我城几层?”
这道题方同学尚可勉力一试,算一回:“呃,二十一二层罢!”
“层层叠加,不及二十一,便以二十计。”陈平低着头,一边画一边问:“五卒一帐,帐帐连营,二十层围,问有几帐?”
这个好答:“五卒一账,三十万人,当有六万帐。”
“凉州城长一千五百米,敌营距城八百米,依此类推,你来算一下。”陈平抬眼笑道。
陈校尉这是开玩笑了,方道士才不要算:“哈哈,这是一个八卦镜!”
不是八卦镜,形状并不同,八边八角说的敌营,其内一个四方块,自是凉州城:“凉州城长一千五,凉州城高六丈八,若有万夫不当勇,不及胸藏百万甲。”阵平,翼州城的陈千总,牡丹也是无禅的二姐夫,就是方殷来时那个台上喊话的青年将领:“虽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但准备功夫还是做得越足越好,这是你父亲说的。”
千万人之军中大父,不及一人沾亲带故,阵平已然将方殷当作了自己的兄弟,如同这里的每一个将士。当然陈校尉堂堂隆景朝六品武将,秩二千石,统领千人的,让他来教方道士那可真个屈才了:“陈平大哥,黑旗是乌骨王子的人马,白旗是乌合王子的人马,怎不见乌努王子的人马?”陈平微微一笑,遥望黑山白水般连绵起伏的旌旗连营,英挺的眉目别样的光彩:“乌河图可汗年已老迈,西凉王位之争就在今朝,乌努王子的二十万人马,明早就到。”
三路大军,三个亲王,乌努乌骨乌合,将于明晨齐聚凉州城外。
战争就要开始。
任何征战都有因由,或说有所求,老可汗对他的三个儿子说,谁人当先夺下隆景帝都,西凉王的宝座就是谁的。
战争已经开始。
二王子乌骨亲王统领黑旗军十五万人马,三王子乌合统领白旗军十五万人马,乌努统领的二十万最为精锐的黄旗军迟迟不来,这并不公平。
战争早已开始。
五十万大军,几是倾尽西凉一国之力,西凉国只余二十万军备,此番可说是势在必得!五十万,不少了,隆景军举国上下也不过五十万。小小一个凉州城,自是必须拿下,十而围之,几近二十倍的兵力,何况西凉铁骑野战无敌所向披靡,兵强马壮粮草充裕,装备精良士气正盛,更有西凉国师陀迦落领帅位持虎符运筹帷幄——
提到陀迦落活佛,方殷终于明白了。
呼巴次楞!呼巴次楞!那一个预言,那一个魔咒,也许就会了结在这里。
方殷不信命,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提前知道,比较好。
“这是一局棋,我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陈平又拿着笔在石头上画,说出来的话像是一个哲人:“城里的人,城外的人,来了的人,没来的人,都是棋格之中落下或是未落的棋子,一颗一颗又一颗的棋子。”一道一道又一道,一格一格又一格,一颗一颗又一颗,胜负却是掌握在谁的手中?谁又是那布下这战争棋局对弈的人?棋子是不能自主的,这是一种悲哀:“但你可以不在局中,可以作为一个看客,观棋不语。”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似极了此时的凉州城,可是起伏连绵如海的营帐森冷万千如林的刀枪就在眼前,可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并了惊天动地的战鼓号角声就在耳边。方殷不想作为一个看客,方殷也不想作为一颗棋子,方殷还是在笑着是因为他还没有领会陈平话语中的真正含义,而那些话,本就是方老将军说的。
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城外升起了点点篝火,映得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营帐又像天上的繁星,一闪一闪又一闪,眨着顽皮的眼睛。这时城里静了,四四方方的凉州城就像是一只沉睡在洪荒中的巨兽,静到寂,到死寂,终于散发出让人望而生畏的死亡气息。城里静了,城外又热闹起来,西凉国的将士们又是载歌载舞喧声震天,烈酒下着灼热的火,大笑擂动鼓起的雷,星火燃起烧红了天地,似是作着末日之前的狂欢。
石头房子,这是一间。
方老将军和孔老夫子在下棋,象棋。
方殷和无禅还有灵秀在看,马走日,象走田,车走直路炮翻山。
这一局,老夫子又输了。
可说惨烈,英勇就义,老将军执红,只余一兵一帅。
老夫子执黑,只余一将一士。
当老夫子支起羊角士的时候就已经认输了,老夫子知道那一个小兵不会贪功冒进,直闯九宫的。
因为有个老帅压阵,老奸巨滑的那一种。
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门道,收拾棋盘的时候老夫子将棋子一一放回木匣,只留下手里那个圆圆扁扁的红色小兵:“这是棋子,这是棋匣,我留一线天——”老夫子摆好木匣,盖与盒只留一线:“要将棋子放进去,手不可触及木匣,你们三个谁来试一试?”这又是一个游戏,这又是一道题,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好为人师:“我来!”
方道士先来,方道士是一个聪明人:“啪!”
棋子厚,一线薄,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