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河上。
这一天是腊月二十六,是方道士有限的生命之中比较特殊的一天,值得纪念。
清澈的河水倒映着蓝天白云,柔柔的风儿吹起波浪,明媚的阳光暖洋洋地晒在身上,处处都是鸟语花香,一派天下太平的景象。河岸旁,停靠着一只巨大的画舫,五颜六色,格外漂亮,就像是一尾鲸鱼一样大的锦鲤不幸搁浅,即将被一bō_bō的浪头拍死在沙滩上。船头上,伫立着一个美丽的姑娘,长发飘飘迎风飞舞,一身缟素就像孝服。可惜她是蒙着脸,不见鼻子不见眼,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这位姑娘,就是芳华姑娘,虽说方道士尚未有幸睹其真容,但无疑,芳华姑娘完全遗传了其母,也就是巫山神女的好身材,这一点方道士和三花公公都可以证明。当此良辰美景,方道士难免心潮澎湃,诗性大发,当下吟道:“好美啊,好美!好肥啊,好肥!快看啊,三花!天上飞着一只野鸭!”
三花看一眼,和道:“不错,烤了下酒,定是很香!”
二人四目交投,会心一笑,颇有一种惺惺惜惺惺的感觉:“好极!妙极!”正欲携手登船,却不料舫楼之中蹿出一个肥婆,恶声恶气大煞风景:“一对儿兔儿爷,俩睁眼儿瞎!人家那是鸳鸯鸟儿,还野鸭,傻也不傻!”当然了,这个肥婆就是叫春妈妈,这是一语道破天机,使得两个才子有些尴尬:“不对,不对,怎么能是鸳鸯,我看就是野鸭!”
“就是!就是!”方道士随声附和道:“便就是鸳鸯,也是野鸳鸯!”
“天上一只鸳鸯鸟。安能辨我是雌雄?”语声落处,于老现身,依然白条儿鸡样式。手中摇着一把巨大无朋的黑白分明的鹅毛扇:“鸳者为雄,鸯者为雌。我观此鸟褐羽白眉,乃鸯鸟也!”
“是极!极是!”二人异口同声,一唱一和一吹一捧:“于老博学广闻,真神人也!”
于老拈须微笑,神采飞扬,正待假意自谦两句,不成想又惹恼了后宫女魔头:“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
“怎了?怎了?”霎时六眼圆睁。三个色鬼一齐探头探脑:“这,这,这可真是……”
话说,人都到齐了。船板上有五个,船舱里头两个,当然就是慕容公子和巫山神女了:“哎!”叫春妈妈叹了口气,这可真是冤孽啊:“二姐,你要不这样!”那是声声荡气回肠。直叫得人情绪激昂,但巫山神女是不会无缘无故乱叫唤的,只因为还有一个巫山玉女,这母女二人向来明争暗斗争风吃醋无所不用其极,慕容公子自是罪魁祸首:“打住。”
语落无声。却有蚊子在哭:“咿咿……嘤嘤……”
听到这个声,方道士心里突地一跳,瞬间产生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阿怜?”
是的,船舱之中是有三人,一男二女,慕容公子墨袍在身,无比优雅地坐在桌前,巫山神女粉红道装,优美无比地坐在对面,还有一个阿怜。但见水绿长裙及地,外套紫貂小裘一件,阿怜今天打扮得格外美丽格外动人,只是又一次哭花了脸,也哭肿了眼。方道士进门之时,阿怜正自伏于神女膝畔失声痛哭,也似有觉,抬望双眼,虽只惊鸿一瞥,无尽幽怨缠绵:“咦?怎又哭了?”
“阿怜,不哭。”阿怜姑娘就是个水做的人儿,好似一天起来只做四件事情:吃饭,睡觉,哭,晕倒。方道士是很奇怪,奇怪阿怜为什么也在这里,浑不知此时死到临头:“你说,你说,有话就说清楚,本宫给你作主。”这话是巫大美人说的,巫大美人笑妗妗地,语气和缓,可是那眼角眉梢儿都是浓重的杀机,煞气无边:“是他?不是?”
阿怜不说,阿怜只哭,这又如何说得出口:“咿咿……嘤嘤……”
不否认,就是默认了,巫大美人点了点头:“小道士,你有种。”
“怎了?怎了?”方道士忽觉不妙,因为五个人的十只眼睛同时看向了他:“小方啊,我问你,昨晚你对阿怜做了什么?”这话是于老问的,于老一本正经:“昨天晚上,阿怜回去哭了整整半宿,又一直哭到现在,这——”三花皱起眉头,一脸凝重之色:“这想必是有人欺负了她,而这个人阿怜必定认识,所以不敢说,只因——”叫春长叹一声,表示万分忧虑:“只因这个人是慕容公子的朋友,更是将门之子忠良之后,纵是骗财骗色骗了我家阿……”
“打住!打住!”这一唱一和的,这是鸿门宴啊,方道士算是听明白了:“我说叫春妹妹,旁人胡乱编排也就罢了,昨儿晚上我可是亲手将阿怜姑娘,还有问心剑一并托付给了你,对不?”事实如此,叫春点点头,又摇摇头:“但那之前,你对阿怜做了什么,妈妈我可就不知道了!”事实就是,当时叫春尿急上厕所,在楼道里偶遇一双亡命鸳鸯,而当时阿怜还在昏迷当中,并且衣衫不整花容失色,所以当时方道士对阿怜姑娘做过什么就只有方道士自己知道了:“纪之,不要怕,一切有我。”
“没有之前,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是的,但有慕容公子在场,天塌下来方道士都不怕:“你几个少来!我是清白的!”那是问心无愧,语出掷地有声,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胜利总会站在正义的一方:“阿怜,你说。”巫大美人又发话了,语气平淡,无尽威压,压力山大之下这一次阿怜是不得不说了,后宫之主对于阿怜来说那是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