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和康小立走近了，在杨菖兰面前停下脚步。
女孩子站在警戒线以内，目光有瞬间的慌张，像是在做什么坏事被突然发现来不及隐瞒一样。在这个年代，她的打扮有些特殊，看上去像是旧时民国时代的女学生。穿着雪白的毛线开衫和到小腿的深蓝及膝长裙，白色的袜子以及秀气的黑皮鞋，头发梳着两条麻花辫垂到胸前，长相清秀，皮肤白的过分，衬的一双眼睛水灵灵，斯斯文文的样子，让人怀疑自己是否置身于某个民国电视剧里，而她是年轻稚嫩的女主角。
这画面算得上美好，如果忽略是命案现场的话。
“杨菖兰？”萧奕问道。
“你认识我？”她问。
年轻人示意正在疯狂啄自己裤脚的某个白色生物，道：“不认识，认识你的鹅。”
杨文静正在卖力的啄咬对方的衣裳，难得的是对方居然能够这么从容淡定的任由他啄，一点儿失态的意思也没有。大概是衣服很多，并不在乎这一件，如果换成菖兰就不行了，啄坏了一件，可能没法过冬。
她仍然惦记着黄福源面对的凶手，不由自主的侧头往旁边看去，因为有外人的干扰，周围的景致变得更加模糊。菖兰心一沉——黄福源已经倒在了地上，就在说话的这一点点时间里，藏在暗处的凶手已经转过了身，甚至连背影都只剩下隐约的一点。他好像知道不能在这里久留，而黄福源笃定会死在这里，不愿意增添多一分危险，立刻就走了。
“你在看什么？”突兀的声音，打断了菖兰的思绪。她眼睁睁的看着凶手的背影极快的消失在过去的夜色中，而凶手的外貌罩在一件黑色的雨衣上，看不清任何体貌。
她只好转过身来，对着古怪盯视着她的两人。那个个子很高的年轻人目光漠然的盯着她，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锐利，让人很有压力，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接透过人的胸腔，剖开人的心脏，看得出心底最隐蔽的秘密。
“我……随便看看，没有什么。”菖兰道，随即看着对方道：“你们是谁？”
槐花镇鲜少有生人过来，这次张志辉的女儿结婚，一些亲友是从外地过来的。菖兰猜想眼前这两人也是。目光从他们身上滑过，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年轻，个子小一些的戴着一副圆圆的黑边眼镜，眼镜也掩饰不了对她怀疑的眼色，另一个个子高些的，也就是那个气势逼人的，长得很不错，就是眼神太冷。他穿着一件棕色风衣，身材把风衣衬的英气极了，露出的衬衫领干净平整，腕上一只银表，和自己的一样，看上去却比自己手上那只昂贵了不少。
夜色和昼色交替的不真实画面里，将人物也镀上了一层故事里才有的模糊柔光。菖兰觉得这人的相貌长得像是某个民国剧里，留洋归来的大少爷，高高在上，俊俏挺拔，但气质却像巡捕房里的冷面探长，所到之处，尽是死人凶案，她莫名其妙的刚想到这里，那个小个子的眼镜仔就手一扬，手上的证件清晰分明：“警察。”
哎，还真的是警察？菖兰错愕。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眼镜仔亮出身份后，立刻就追问，一副调查嫌疑人的模样。不过可以理解，在案发现场，警戒线都没有拆除的时候，一个人鬼鬼祟祟来到这里，不是毁尸灭迹，就是别有用心。
菖兰指了指杨文静：“鹅丢了，来找鹅。”
杨文静配合的尬叫了一声。
但是显然这个理由没有说服警察同志们，眼镜仔皮笑肉不笑道：“那你的鹅跑的还真远，这到你们钟表行，得有几公里吧。”
“它体力好，平时不用绳子拴住的话，会到处跑，后山有湖，它喜欢到这里游泳。”菖兰面不改色的说谎，“如果被人抓住，可能会被吃掉，所以我必须要找到它。”
萧奕瞥了她一眼，道：“十月六日那晚，你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在一起？”
这是怀疑到她身上了？菖兰道：“晚上没事的话，我一般都在钟表行，隔壁铺子里的老板可以作证。”
“你知不知道杨凡和黄福源关系怎样？”眼镜仔问。
“不知道，他没说起过。应该不怎么样。”
“你和杨凡是什么关系？”
“他在我的钟表行打工。”
“就这样？”萧奕问。
菖兰看着萧奕：“就这样。”
“据我们所知，你和杨凡是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之后杨凡就在钟表行帮忙，你们的关系应该很亲近。”
“我们都没有监护人，当时还未成年，”菖兰道：“两个人抱团住在一起，会比一个人安全。”
这样看来，她就不像民国剧里美好的女学生了，说话冷静，态度温和，但隐隐藏着抗拒，反而像是叛逆心强的青春期学生。有很强的防备心，但如果没有，也不可能平安长到这么大。
“杨凡这个人口碑不好，”萧奕的问题犀利，“和他在一起，不会更没有安全感？”
“怎么会？”菖兰笑笑，“至少后来十几年里，他在我面前，思想品德还是不错的。”
这个女孩子油盐不进，萧奕感到她莫名其妙的敌意，还有一丝轻微的不耐烦。顿了顿，他突然道：“杨凡现在是嫌疑人。”
“我知道。”菖兰回答，“但人不是他杀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杀的？”康小立忍不住诱导性的提问。
菖兰看了他一眼，像是洞悉了他的目的，道：“他没那个胆子。”
嗯？这算什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