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衡盘坐下来,催动蛊火游走于周身经脉。
他紧咬着牙关,额头、手背……青筋暴起,全身震颤着,很快便有阵阵烟气从发间徐徐腾起。
“纵火逐蛊……”
星河站在一旁,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不愧为三叶蛊师,他的蛊火竟能运行的如此随心所欲。
据夜须弥说:在南秦州,成为一名蛊师的基础,便是有一团属于自己的蛊火。蛊火呈青色,能与人的血肉之躯合而为一,通常来自于每个蛊师的师父。
起初时,蛊火不过一簇小火苗,随着长年累月反复的使用与炼化提升,蛊火会随着蛊师技艺的精进而不断成长。慢慢地它可以灼烧外物,用以焙炼蛊毒;慢慢地它可以离开蛊师独立燃烧,而且时间越来越长;慢慢地它可以被随意操控,甚至用于他人的身上;到最后,当它们因缘际会,凝成不同的形态时,便是真正被练成了。
蛊火成形,被视为一名蛊师大成的开端。
一名蛊师必生所求,便是一团炼化成形的蛊火或者是……得到一只保命的噬蛊虫。这两者都有着非同一般的能力,是一名蛊师实力持续精进的保障。
“噬蛊虫”又叫母蛊,自身无毒却可吞噬百蛊,置于身体可以保证蛊师在炼蛊、施蛊时自身的安全。但它实在太过罕有,而且极难被炼化。作为一种存着野性的蛊虫,它并不能被长久养于身体里,并且一旦离开人体,就会马上沉睡,必须有缘人的鲜血才能唤醒,再做下一次使用……
要求条件太高,追寻它的成本也太高了。
因此,拼命寻找它的蛊师并不多,更多的蛊师则是在专心致志地炼化自己的蛊火。
原始的蛊火苗只能用于炼蛊,但成形的蛊火却可以被意念驱动,游走于主人或他人的经脉中,甚至可以将一般寄生于人体中的蛊虫慢慢灼烧成灰烬。
不仅方便使用,而且修炼的成果可期。
长久以往,“蛊火”便成了可以一眼判断蛊师蛊术和地位高地的标志。
宇文衡的蛊火,显然来自于楚歌,就连炼成的莲花形态,也与他母亲的一般无二。
他能凭一己之力将蛊火炼化成形,想来多年间没有少下功夫。
相识十余载,相见时每日腻在一起,喝酒谈天,抚琴弄弦;不见时便十天半个月找不到他的影子。
原来,周身绕着光的四哥竟有这样的一面,言笑晏晏的背后,他竟时常把自己置于极度危险之中。
……
宇文衡的额头渗着汗,脸色渐渐由白转青。
星河的蛊,显然绝非“一般”。
它们拧着劲,抱着团,由任脉进入周身奇经八脉,他的蛊火刚一追上去,它们便四散开来,蛊火一旦慢下来,它们便又重新聚到一起,更是在须臾间迅速繁衍,一成十,十成百,以燎原之势向全身蔓延开来。
更可怕的是,它们靠近腹脏以后,便开始慢慢释放蛊毒。毒性虽不强,却在持续累积中,慢慢可见凶猛之势。
几个来回之后,宇文衡一身真气已被耗费大半,身上蛊虫丝毫没有减少,蛊毒释放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了。
他猛然睁开眼,直视着星河道:“你这是什么蛊?”
“怎么样?我的天分还不赖吧?”
星河端详着他的脸,掂量着蛊毒发作的时间。
“你为什么会有蛊火?又是哪里习得的蛊术?”
宇文衡提起气,护住自己的心脉。
星河俯到他面前,低声回道:“还记得那个叫卡布的蛊师吗?蛊火是他在临死前送我的,要我替他的朋友……宇文协报仇。至于蛊术,一位朋友教过些基础,近来自己瞎琢磨出来的。上不了台面,贻笑大方了……”
无师自通?竟能炼出这样的蛊!
若是她这叫上不了台面,南秦恐怕没几个人敢自称蛊师了。
宇文衡双手紧攥着,难以置信道:“你早就打算对我下蛊了?”
并非是他自负,自问与星河多年的感情,即便她知道自己弑父弑兄,在未确定孩子的事情与他有关之前,绝不可能做这样的决定。
他的呼吸加重,“孩子的事,我的责任不可推卸。但下令的是宇文烈,动手的是红叶……而你却要杀我?不对,这不是你宋星河会做的事。”
“那你教我该怎么做?”
星河目光一凝,微微偏头道:“四哥你神通广大,把这么多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如今就连宇文烈也站在你那边。若非出此下策,我还有什么办法对付你呢?”
“对付我?你出手,难道是为了他?!”
指着榻上昏迷的宇文昭,宇文衡的眼神中竟流露出悲伤。
“对!”
星河仰起脸,眼中腾着雾气,“你早知道他是我找了十年的人,却一直不肯告诉我。你眼睁睁看着我为了你,与他针锋相对,对他冷嘲热讽……你就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对于她这番真情流露,宇文衡却不以为然。
只是哂笑道:“告诉你又有什么不同?难不成当年你会因此选择不救杨玄风?或者欢欢喜喜地接受宇文昭的心意,嫁到宇文家做少夫人?别骗自己了!宿命就是宿命,再挣扎也是没用的。”
星河有几许失落,偏过头去避开他的脸,“至少……至少我会对他客气些。今日客气一点,明日客气一点,大家还是朋友……”
“可笑了。星河,你自己听听,不觉得这些话十分可笑吗?你根本不需要他们……把爱恨情仇全抛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