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看不出你大腿还挺白的。"

朱伟脸一红,想要抢白两句,门已经关上落锁,接着楚诗诗的爆笑肆无忌惮的隔着门板传来。朱伟叹了口气,决定后天来的时候,必须好好贿赂一下这个刚定科的小师妹。

他本打算离开,忽而脚步一顿,面瓜般的脸浮现出诡谲的笑意。

哈哈!诗诗表妹好像会遇到点麻烦。

男更衣室内,楚诗诗蹲靠在更衣柜,埋头在膝盖笑的岔了气。过了一分钟,笑意一点一滴从她脸上褪去,然后一抹忧愁悄悄染上面庞。

原来人过世了,就和睡着了一样,很安详,很平静,并没有电影里演的那么可怕。她想起了郑南,她的男友,也是她的初恋。

上学的时候,有一次郑南在解剖教室门口接她下课,看到她一脸死白,感叹生死,郑南便跟着她慨叹了一番。

郑南说起自己十九岁的时候,他奶奶被门槛绊倒,郑南赶忙上去扶,还是晚了一步,结果老太太脑出血,死在了郑南怀里。那时他们还都是学生,郑南说这故事的时候很平静,一点也不悲伤。她听的也很平静,内心毫无波澜,或者学医久了的人,对于生老病死都会很麻木,冷血,把生命看得淡薄。

可听别人说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个夜班给她的触动太大。楚诗诗知道自己早晚也会变成个铁石心肠的冷血护士,最后见得多了,见怪不怪。她会像陈楚,会像方紫兰,会像朱伟,把自己的工作只当成工作,忙碌劳累着,却再不会感叹悲悯什么,只会用"圆满"二字草草的去形容不再有呼吸的生命。

"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楚诗诗喃喃自语,终于知道了<<道德经>>里的真谛。

"看不出来你确实有点学问。"

楚诗诗猛然抬头,一脸惊愕。是谁在说话?!

朝阳穿透玻璃,忽明忽暗,连空气中的灰尘也闪着金光,楚诗诗顶着黑眼圈,瞪着角落里的男用更衣柜。

陈楚靠在柜子上,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穿着黑色的衬衫,休闲裤,面庞微侧,双手交叠在胸前,单腿微曲,在金光流泻的灰尘里,看起来那叫一个风华绝代。做医生就是好,一个夜班下来,他得到了良好睡眠,现在意气风发的迎接朝阳。她熬的一夜不能阖眼,一脸土黄,痘痘直冒。

楚诗诗楞了半天,第无数次可惜这么好看的皮囊下是一个腹黑冷酷的医生。

"你干嘛不和朱老师一起出去?"这是护理界的潜规则之一,对于比你早来的同事,一律点头哈腰叫老师,就算那些女人可能比你小,你也要老师、姐姐的叫着,似乎越是没文化的行业就越在乎自己的学术地位。

楚诗诗刚才在门口尽顾着和表哥聊悲伤,忘了问男更衣室里还有没有人,楚诗诗有个习惯,下班洗澡更衣的速度奇快,因为她讨厌呆在医院,所以每次下班进了更衣室立刻脱¥光光,抓着洗浴用品就洗刷刷了,医院这个地方,她多呆一分钟都讨厌。

幸亏这次她一进门就在笑,要不然等陈楚吭声的时候,估计她已经跟他坦诚相见了。

陈楚勾起唇角,那笑容和监护室里的陈萧一模一样,帅是帅,就是带着嘲弄,很欠扁。

"我要把头发吹干再出去。"他吹了口气,落在额前的发在阳光里飘了飘。良好的教养下,他十分注重形象,不会像朱伟,头发还湿着,就那么着急忙慌的给人腾地方,更何况这是男更衣室,他一个大男人光明正大,没必要躲什么。

"我以为你是个呆瓜,今天倒觉得你长脑子了,还是个小骚包。"

连朱伟那种货色楚诗诗都要调戏,真是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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