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之上之秀丽风光,非常人不能领略。一来峰险,虽不至于与华山相同,但依然是人间少有之奇险。青莲剑仙李太白《蜀道难》有云:“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二来其上之飞禽走兽,是世间一等一的奇凶。在蜀山山涧之中、悬崖之畔、甚至峭立的峰壁之上,皆有一双双冰冷而嗜血的眼睛紧紧盯着来往的过路之人。
在蜀山之上开宗立派的只有剑宗和唐门两个,无一例外皆是四门三宗之一,处于江湖上的顶尖行列。不过就算宗门势力强大,煊赫显贵,但对于初入门的弟子而言,那些潜藏在蜀山之中的危险依然足够致命。所以剑宗最先应对这种情况想出了办法,那便是,若没有能独自在蜀山之中来去自如的实力,便不许离开宗门范围。这种方法简单粗暴,却在规避了宗门弟子送命危险的同时考验了宗门弟子心性与毅力。所以千百年来,但凡江湖上闯出来名头的剑宗弟子,无一不是性格淡然、品行坚毅之辈。对于剑宗弟子而言,他们人生中的第一个对手就是自己,其次便是那巍峨屹立的蜀山。
艰苦卓绝的环境中,唯有强者才能朗然笑苍生。
可是唐门不同。
虽然要比剑宗晚上几百年才开宗立派,但面对蜀山这个艰险的环境问题,唐门却是轻松了不知道多少倍。擅长用毒的唐门先辈们,并不需要多么高的武学修为便能轻松制服山中凶兽。名震江湖的含笑散也好,穷凶极恶的断肠涎也罢,对于神智未开的飞禽走兽而言,无疑是噩梦。至于陡峭的山壁,但对于平日里就随身携带飞天爪唐门弟子来讲,也只是付之一笑的事情罢了。
且唐门开山门之后,无论是钻研用毒还是同门切磋,总免不了将一些毒汁废液倾入山间。起初这一行为倒是令蜀山兽灾有所削减,可久而久之那些凡是扛过了毒液侵蚀的猛兽都发生了不同程度上的变异。有的凶性被进一步开发出来,有的失去理智,有的体内产生了不同类型的奇特变化,竟生命力变得极为顽强,甚至本身就带上了毒性。这样一来,唐门的人没什么感觉,可剑宗却被弄得苦不堪言,因此而丧命的弟子不在少数。原本就关系不好的两大宗门更加形同陌路,若非两边掌门人都各自管束门下弟子的话,恐怕这两个邻居早就兵戎相见,血流成河了。
论武道实力、宗门杀力,恐怕两个唐门也赶不上小半个剑宗,甚至连一般的四门水准都达不到。可一旦用上来去无影踪的暗器与毒,哪怕是剑宗,想要动一动唐门也必然会伤筋动骨。两方都明白其中关键,所以才能做到数百年横眉冷眼却依然相安无事。
据传闻,为了防止剑宗暴起发难,百年前唐门在蜀山之中捕获并驯服了一直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从未有人见过的上古凶兽,在无尽的深渊之中替唐门来镇守山门,也不知是真是假。
总而言之,向来如同江湖隐杀者一般的唐门,能止小儿夜啼,能令夜狼收声,绝不只是徒有虚名那么简单。
……
蜀山之北侧,氤氲紫雾浓云。半山腰处,隐隐约约之间,依稀可见一道古朴山门。山门处似乎并无人看守,一切如同荒凉之地一般寂静无声。
某刻,突然在那古朴山门不远处的一丛杂草之间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而几乎就是在同一时刻,两道破空声猛然响起,寒光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霎时刺入那声音所响起的地方。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偃旗息鼓,一切再度恢复寂静无声。
这寂静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多时,两道黑衣身影便仿佛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山门之前。两人俱是男子,面容普通,相互对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接着便向那方才声音响起之处走了过去。
伸手拨开草丛,两人便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一直肥硕的兔子一动不动地躺在草丛之中,身上两根银针散发着摄人的光芒,眼见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其中一名稍高一点的黑衣男子开口笑道:“看来这次是我赢了,我的夺魄针刺中的是这兔子的侧喉,而你不过刺中了背部。看来你的那**地龙汁,今天就要随我姓了。”
稍矮一些的男子哼了一声,低声道:“反正针上都有剧毒,刺中哪个部位又有什么不同呢?”不过这人也知道这样的说法并没有什么说服力,纠结了片刻,还是从衣襟中掏出了一个被木塞塞得紧紧地小瓷**,递给了那个高些的男子。
“你也别得意,不过是最初入门的‘有的放矢’学得比我扎实罢了,等我学会了咱们唐门的绝学‘暴雨梨花’,你就等着把你全身的家当都输给我吧。”
听着同伴愤愤然得声音,那较高男子先是一愣,而后失笑道:“还‘暴雨梨花’?我看等你把次一点的‘天女散花’学会,我就都已经当上掌门了!”
“呸!比我还能吹!前两天见着小师妹没有?人家连那种决心都下了,你还想当掌门?做青天白日梦去吧!”
“只许你吹,就不许我吹啊?行了行了走了,这边瘴毒实在是厉害的紧,解毒丸得省着些用,快回去继续站岗。”
而后两人几个腾跃,又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山门之前。
寂静又一次笼罩了这片空荡而毫无生气的地方。
……
不远处的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