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已经准备差不多了,你还是拿回去吧。效军的事是我的事,我仍和以前你那时一样,谁的钱都不会要的,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了,免得以后留下什么口实。”武平顺有气无力地低头说道。
“这有什么,我拿一些不是应该的嘛,再说了,我现在也已经有这个能力了,虽然上班快十年了,你也没要我一分钱,家里的活我也没帮上你一点。这个钱,你要不要,同事和亲戚问起来,我该如何交代。再说,我也没和春燕说,媳妇的事就不考虑了,权当没有这回事。”效森看父亲不要,很是无奈,也清楚父亲的苦衷,一时两人低头无语。
今天这个情景,使效森仿佛一下子回到十一年前,其滋味和辛酸并亚于当年。十一年前,为了给其凑路费,父亲连夜牵着他心爱的大黄牛,到五十里外的集镇会上贱卖,连个烧饼都没舍得吃,回来时给他买了一身蓝色的确良衣服和一双球鞋,剩下的全给他当路费和生活补贴了。然而,为了不欠别人的人情,不短别人的嘴,不在别人面前落下口实,日后能够理直气壮的在别人面前说话,亲戚朋友的一切礼金全都不要。此时,并不比当年,高校也开始收学费了,不是国家全包时代了,生活费用也高了,以前的粮票没有了,助学金也不知有没有,花费肯定要高得多。然而看父亲不要,是为效军着想,宁可自己脱层皮,也不能让孩子受委屈。
“爹,你不接,三哥也挺为难的,你就接着吧,别说嫂子不知道,即使知道了,她又能说些啥,再说嫂子也是场面人,效军上学是大事,不出一分恐怕也会不安的,不会对这事计较的,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效云在一旁插话道。
“唉,既然这样,我就接着,至于以后会不会因这你们之间出现杀不愉快,我也就不考虑了,但我确实不想让效军以后为难。”
此事,一直沉在当时几个人的心里,数年来,一直没有公开,也始终成为张春燕愧疚小叔子的一桩心事,每当有人提及效军上学时的无奈,她便感到十分惭愧。
气要生,不生难以阻挡,活要干,不干难了心愿。武平顺在女儿,儿子的安慰下,心情好了许多,简单吃了点儿饭,几个人便一起下地收庄稼。
初秋的中午,艳阳高照,一扫晨起时的雾霭和雨露,偏冷和丝凉,透露出暖意。
人多力量大,二亩玉米,到下午二点时,已全部掰完,拉回家里,个个已浑身是汗,顺着脸颊下流淌,需时不时地用衣袖擦拭,伴着庄稼枯叶散发灰尘,形成块块泥团,布满头发上、脸上、身上和鞋子上,块块斑斑,星星点点,既感觉皮肤刺痒,又如是衣衫褴褛的乞丐。等把最后一个玉米装到车上,大家才长出一口气,总算收完了,即使下雨也不怕烂在地中,使一季的辛苦化为乌有,这是每一位农民最大的心愿。三点时,四个人前拉后推,回到家,洗把脸,吃点饭。武平顺和效军两人下地砍玉米杆去了。效森、效云、效军娘在家剥玉米皮。
四点多钟,二女儿效梅来了,带来一套褥子面,“娘,大姐,孩子小,常闹人,我也没来得及缝,这样吧,你这还有没用的弹过的棉花,一会缝了让效军带走,免得冬天冷。”
“好吧,效云,你去收拾一下,针线都在堂屋抽屉里面,棉花在里间尿素袋子里面,你俩把被子给效军缝缝。”效军娘说。
不一会儿,效云准备好针线,因院内到满了玉米,只好在门外铺开塑料布缝被子。引来了一群孩子围观,邻居无事的婶子大娘,一些怀中抱孩子的小媳妇也来凑热闹。
“效云、效梅,给你弟弟效军缝被子呢。看你们家多好啊,出两个大学生,真让人羡慕,这可都是你爹娘上辈子修来的福。”邻居乔二奶奶说。
“二奶奶,啥福不福的,爹娘不吃苦受累就是最大的福,说起俺大俺娘,咋说也是儿孙满堂,但有什么用,还不是整天起五更爬半夜,受冻挨饿,操持家务,下地干活,供效军上学,其他人一个个年轻气壮,也没有谁给他们搭把手,推一把,而且还时不时的火上浇油,添鼓气,简直是养了一群畜生。”效梅向来说话是直来直去,一语中的,话中带刺的,不饶人的,在缝针抬头时看二哥效起过来了,随即低下头,装作没看见,随口回二***话说。
“效梅,话可不能这么说等效军上学毕业了,再也不用当农民,也不用像猴子一样整天在地里穿梭,吃苦受累不挣钱,和你三哥一样找个好工作,过上城里人的生活,你大你娘啥也不用愁了,就等着享清福了。”马三婶高兴地说。
“三婶,那些都是以后的事,可效军不在家,既帮不上俺大俺娘干活挣钱,还要交学费、吃穿,花费也不小,俺大俺娘年龄大了,既不能外出打工,也不能做个小生意,只能靠这十亩地种粮卖钱供应,你也知道,现在咱们种地多难啊,没有人、没有力气怎么能种成,想想都想掉泪,以后俺大俺娘的日子咋过啊。”效云说着,眼圈泛红。
“效云、效梅,缝被子呢,效军在家没有?”效起走过来问道。
“刚回来,砍玉米秸手上磨了几个泡,破了,在院里剥玉米皮呢。”效云低头说道。
效起听后没言语,直接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