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兰看着跪在地上挪动身子的木枝,满脸嫌弃,如同看到了肮脏的东西。
“喏,就是她!”
侧福晋不敢置信的看着木枝。
“是你?!”
她什么时候有这个胆子了,难道说,她一直都是装的?
侧福晋掀开被子,鞋子也未穿,大步来到木枝面前。
“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
木枝动作一滞,依旧没有言语。
“你这个贱蹄子!你给老娘说话呀!”
她激动的上前,地上锋利的碎片刺进她的脚心。
“哎呦……”
侧福晋疼的双目扭曲,忙抬起脚。脚上白色的足衣被鲜血染红。
她一时间气火攻心,加上脚心的疼痛,让她几乎失去了理智。侧福晋跷着一条腿,一把揪住木枝的发髻,狠狠的往地上摁了下去。
“啊……”
木枝发出一声惨叫,脸上刺满了碗碟的碎渣,鲜血直流,剧烈的疼痛,让木枝不停的挣扎。
珠兰见侧福晋无法站稳,忙过来搀扶。侧福晋有了珠兰的搀扶,虽然跷着一条腿,却如虎添翼。
她双手摁着木枝的头,再次摁了下去。
木枝慌乱的挣扎着,用手挡住脸,额头狠狠的撞在地上。
一时间,她只感觉天旋地转,耳目失聪,四周一片静逸。
她仿佛看见了江南美丽的桃花和运河边上无尽的杨柳。
“爹爹,你为什么哭啊?”
“因为爹爹把你娘亲弄丢了!”
年少的木枝,和父亲站在桥上,遥望着远处的河水。
“爹爹,你放心,颜儿会帮你找娘亲的!”
时光荏苒,豆蔻少女,背着行囊,回头看了一眼府门,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坚定。
她问过爹爹,娘亲是在京城丢的,当时爹爹的船遭遇了劫匪,爹爹无奈让娘亲上岸逃跑。
娘亲逃跑时,已有一月身孕。
她要去京城,去寻找娘亲。
她要将娘亲带回缠绵病榻的爹爹身旁,给爹爹冲喜。
木枝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她没有想到,这一路,如此的艰辛。
好不容易从送菜的老婆婆那里听闻,索大人府上,多了一位来历不明的侍妾。她惊喜过望,假装婢女混了进来一探究竟。
却没想到,索大人府上发生了异变。
她不相信,娘亲会改嫁他人,更不相信,坠井身亡的那个是她的娘亲。
既然已经进府,就查个清楚。
只是,她竟然失忆了……
还失忆了那么多年!
侧福晋见木枝呆愣,气喘吁吁的把木枝撕扯到地上。
她转身坐回床边,看着木枝,满心的恨意,蔓延到了眼眸。
她要弄死她!
她今日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竟然敢背叛她!
木枝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半躺在地上,衣衫凌乱。
她脸上的血迹顺着下巴,往下滴落到胸前散乱的发丝上。
李夏!
是她的娘亲!
卿儿,是她的妹妹!
天意弄人啊!
“哈哈哈哈哈……”
木枝忽然抑制不住笑了起来。
脸上的碎片依旧戳在肉中,撕扯着面部。
她笑的凄凉,笑的疯狂!
卿儿,竟然是她的妹妹。可是,爹爹呢?她失忆了多年,爹爹可还在人世?
侧福晋与珠兰对视一眼,二人严重皆是迷惑。
木枝,这是疯了?
就在二人恍惚之际,木枝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中握着一块盘子的碎片,直奔侧福晋的咽喉。
侧福晋大惊失色,慌乱的闪躲,奈何一只脚疼痛难耐,还是被木枝划伤了脸颊。
“啊……你这个贱蹄子!你想要作甚?”
侧福晋一把推开木枝,抬手捂住面部,鲜血顺着指缝流淌,足见伤口深可见骨。
“来人,来人!这个下贱的东西疯了!快来人!”
珠兰慌乱的对门外道。
木枝这些年来,缺油少饭,身子本就孱弱,方才身心又受打击。
早已油尽灯枯般耗尽了体力,方才的一击,已经耗光了她全部的体力。
她瘫软在地上,鲜血把她的双眸染红,她却死死的盯住侧福晋。
她血红的双眸,落在侧福晋眼中,她感到脊背发凉。
这个木枝,究竟是什么人?
她当时是发现她行踪诡异,又不甚失忆,才留在房中欺凌。
眼神,对,就是这个眼神!
当年她恨的,就是那双和李夏一般倨傲的眼神。
可是,自从她失忆之后,她的眼神就变得胆怯,迷茫。
如今这双眼眸又回来了!
这时,门外守夜的家丁听闻珠兰的呼喊,以为房中进了贼人,忙推门而入。
待见到眼前的场景时,纵使平时训练有素的家丁,也有些愕然。
房中满是血腥味,木枝瘫软在地上,她的的脸如同一个刺猬,扎满了碎碗渣。
她一双带血的双眸,死死的盯着侧福晋。
侧福晋则靠在床边,半边脸满是血迹。
“快,将这个下贱的奴婢擒住!”珠兰见家丁进来,忙道。
家丁领命,把木枝从地上拖起来。
“先关起来……等我审讯!赶紧派个人出去请大夫……”侧福晋手捂着半边脸,有气无力的道。
木枝必定是想起了什么,此事,她必须好好审一审。或许可以借木枝重新取得府中的掌权。
家丁领命,把破布娃娃般的木枝从地上拖起来,半分不敢耽搁,忙不迭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