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已经死掉的陆狐狸,却正大光明的走在盛京的街头,笑嘻嘻往白家去。
陆清焰刚出府的时候就差弄月拿着白相宜的玉佩去寻过白府的小少爷——白采萧。
白府在京中不算富贵,但因着白老太爷白雁归是京中官员清流派领袖,德行高洁,桃李满天下,学子尽乾坤,在京中备受推崇。再加上这些年,白雁归一直为寒门学子谋求更多的发展——先是打破国子监的门阀垄断招生制度,以才能选取学生,使得出生寒门的学子也能入国子监就读,而后于盛京设置学舍,内置藏书三千册,京中学子皆可免费借阅学舍书籍,不分贵贱,这一举动大大的方便了那些买不起书的士人。
在盛京,白雁回被称为“天之木铎”,寒门学子皆自认为白家门生。
而这白采萧在这盛京也非无名之辈,他去年刚至弱冠之年,加冠礼在盛京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白雁回亲自为其主持冠礼,京中的清流派官员皆上门贺礼,就连当今圣上谢培风也出席了白采萧的冠礼,引得众人艳羡。
这白采萧也非泛泛之辈,他早先就读于鹿丰书院,被称为鹿丰书院第一公子,比起他俊俏的容貌,更让人艳羡的是他的才能。他被成为文曲星转世,举凡会试皆是他摘得桂冠,若非是去年殿试时,白雁归殿前请旨,自己这孙子还需压压性子,圣上尊重师尊意见钦点他为榜眼,这白采萧将成文大元开国以来第一位连中三元者,饶是因为年龄因素被人压了一筹,错失三元,这白采萧也不懊恼,只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可半点没有凭借白雁归的声望,是实打实的自己挣来的名声。
瞒着白雁归,白采萧私下里见了陆清焰三次,问清楚了祁县陆家发生的种种事宜后,最后一回见面,白采萧收回了白相宜留给陆清焰的龙凤佩,才应下送陆清焰去五羊城这件小事。
陆清焰笑眯眯的送走白采萧,转头就吐槽:“还说这白少爷多水洁冰清的一个人呢,我看也是斤斤计较,连我娘留给的玉佩都给他诈走了。”
如果弄月还在这儿,一定会惊讶陆清焰的话,明明在前些天的交涉中,两人话里话外都暗示着,那位白相宜夫人是白小少爷的生母,为什么又变成了陆清焰的娘?
这大半个月来,白采萧可是一直与陆清焰讨价还价,将陆清焰当成犯人审问,要不是陆清焰将白相宜的一些事情答的清清楚楚,白采萧说不定都要将陆清焰抓起来,严刑逼供,两人可半点都不像是兄妹的样子。
陆清焰不太想与白采萧计较,看在事情全部谈妥的份上陆清焰很是开心,走路都有些飘。
今日她穿着白色直裰,一副文人打扮。看着真当是仙姿玉洁,让人忍不住要赞一句这小少年长得真是精致,就如画中走出的美少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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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妨在老远的酒楼上就瞧见了拿着野花小草的陆清焰,他趴在窗口,一手捂着胸口,倒吸一口凉气,夸张的扭头对正在斟酒的小少年说:“阿听,我觉得我遇到我的真命天女了。”
“明人不说暗话,我看上那个女扮男装的小书生了,我要抢他回山庄做我的压寨夫人。”
说这话是,何妨的眼睛亮晶晶的,黝黑的眸子盯住这低头的少年。
听的这话,莫听慢慢的抬头,漏出一张极其漂亮的脸,勾人的桃花眼中没有半分多余情绪,面无表情的撇了何妨一眼,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说:“哦”
何妨不顾态度冷淡的莫听,指着陆清焰对莫听说:“嗨呀!我没逗你!你看那个小书生,走路的姿势、作态,我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姑娘!”
莫听冷哼一声:“从庄中上京,一路走来你少说发了十次情了,先前调戏调戏姑娘妇人我不管你,现在的话。”
莫听将酒杯放在桌上手抚上悬在腰间的佩剑:“你再管不好自己,误了我们的事,我帮你,割以永治。”
说着,将那三尺青锋“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撇了一眼还在花痴的何妨。
何妨只觉得只觉得有一阵阴风吹过,胯/下一凉,缩了缩脖子,苦兮兮地坐回凳子,嘴上还在不住的嘀咕:“阿听,你严于律己没关系,但你要宽以待人啊!”
陆清焰完全不知道酒楼上两位小少年为她产生的一点点小争执,但她的好心情也很快就消失殆尽了。
瞧见那个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人时,陆清焰本想绕开的,但无奈巷子太窄,陆清焰不愿绕路,撇开头,不看那个小乞儿,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没成想,在经过那个小乞丐身侧时,那个蜷缩成一团的人突然伸出手抓住陆清焰的衣摆。
那只手虽然沾满了灰尘,但骨节分明,五指修长,十足的好看。
陆清焰一直没有多余的同情心,蹲下身准备将这个小孩儿的手掰开时,却听见极其轻巧的一声:“哥哥……”
这一声细若游丝的呢喃,直击陆清焰心灵,陆清焰触碰到少年的手突然僵住。
她想到了从八岁等到十五岁自己,她也一直期望,期望着那个人可以将她从陆家接走,等了这么些年,就麻木了,她都快忘了那一段不愿回想的时光。
这个小乞儿,让她想到了那个稚嫩的、不能自保的自己。
让她想起那些还对这个世界抱有期望的记忆。
大约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