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周只有五万兵马,需要防御河北山东两大节度使。”
又一个大臣站出来质疑,冷笑道:“倘若不让唐峥迎敌,那就得大周亲自迎敌,五万兵马如果去了琅琊,京师这边必然空虚,孔师只顾着欣赏一个少年,我们这些朝堂重臣怎么办?伸着脖子等人砍么,请恕在下不敢苟同……”
危险临头,大多人还是先思虑自己,这个大臣并非讨厌唐峥,但他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李婉把目光看向孔老族长。
孔老族长没有看李婉,反而冲着朝班里缓缓拱手,道:“我曲阜孔家有私兵,愿出三千人驰援琅琊,在场诸位亦有世家,不知你们又能出动多少?”
气氛顿时变得沉寂。
好半天过去之后,有人缓缓开口道:“两千。”
然后仿佛打破僵局,又有人站出身来,道:“一千五。”
接着是第三个人,出声道:“吾家稍弱,只能八百。”
“五百……”
“三百……”
“……”
一个一个人站出身来,私兵之数慢慢累加,就这么一点一点拼凑,最后竟然凑出了一支万人大军。
唐峥手中有兵一万五千,加上这一万世家私兵堪堪才到两万五,然而黄巢大军足足十五万人,而且随着时间推进还在增加。
李婉忽然站起身来,面色坚毅道:“朝堂五万大军,由唐无敌率至边境防御,朕来领世家私兵,我要亲自去琅琊县坐镇。”
众臣一惊,开口欲劝,哪知军师韩图直接拱手,笑呵呵道:“老夫跟着陛下。”
然后朝班中慢悠悠走出怀王李怀云,淡淡道:“本王在琅琊做了十五年死囚,这几天竟然有些思念囚牢里的潮湿味道。”
接着又见一个胖和尚笑眯眯摸了摸肚皮,道:“听怀王这么一说,贫僧忽然也想起死牢的好处,那里最适合减肥,贫僧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这竟然都是前往琅琊的意思!
李婉缓缓一挥手,语气肃重道:“即刻动身!”
……
琅琊县城,城东民坊。
挑夫李根长吁短叹扛着扁担,望着渐渐昏暗的天色脸色黯然。
一阵寒风吹来,让人打个冷颤,李根连忙将破旧老袄使劲裹了裹,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往家走。
忽然闻到一阵香气,肚子顿时咕咕直响,他下意识咽口唾沫,看着街道旁边卖吃食的小摊。
摆小摊的也是熟人,看见他先是一笑,随即发现李根脸色不好,连忙将笑容收起来,小声问道:“老李哥这是咋了?看你长吁短叹难道今天又没挑到活?”
李根闷闷一声,唉声叹气道:“大冷天的哪里有活?今日连半个铜板也没赚到。”
没有钱便没法买吃食,都说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况且他李根还不是个英雄汉。
他强忍着收回看向小摊饼筐的目光,口中又是唉声叹气,道:“唉,俺饿上一顿两顿没关系,但是妞妞和蛋蛋今天可咋整?”
说着颓然摇了摇头,满脸都是失落和愧疚。
这是一个被生活压弯腰的父亲,但即使弯了腰仍然有父爱的伟大,他自己明明饿的肚子咕咕响,满心里还在挂念着孩子没吃饭。
摆小摊明显心里不忍。
可是脸上分明也有迟疑。
好半天过去之后,小贩忽然咬牙从框子里拿出两个饼子,忍痛递过来道:“老哥先拿去给孩子吃,大冷天的饿肚子哪里成?”
李根很是意动,但却连连摇头,使劲摆手道:“不行啊,不行啊,已经拿了你好几次,你小本生意也难做。哥哥知道你粮食都是赊账买来的,卖了饼子要去还人家的粮债呢。”
小贩哈哈一笑,硬生生把饼子塞过来,道:“我是赊账,你也赊账啊,就像你刚才说的,大人饿一顿两顿没关系,家里孩子万万不能饿着。”
李根很想拒绝,但是热乎乎的饼子让他无法推辞,最后只能咬牙点头,郑重对小贩道:“明天定能找到活,多挑几趟还你钱。”
“一定的,一定的!”
小贩连连点头,似乎也是给自己打气,又道:“只要肯下苦力,老天爷总得睁眼。”
其实他今天生意也不好,售卖的饼子没人要,这一片坊市住的都是苦哈哈,基本上没人有钱买吃食。
两人正在说话,陡然听到有脚步声,突然不远处响起一声断喝,冷笑道:“正打算收工,又见俩小贩,好得很好得很,乖乖给咱们掏钱吧。”
掏钱?
掏什么钱?
这话明明说的无头无脑,偏偏李根和小贩同时脸色变白。
也就在这时,脚步声飞速接近,却原来是几个耀武扬威的压抑,抽出刀子直接把两人围在中间。
领头衙役嘿嘿一声,道:“按照孔大人所定之律,城中商贩每天需要交纳人头税,一天五个铜板,你俩个掏钱吧。”
李根唯唯诺诺,小声反驳道:“俺一天也挣不到五个铜板。”
小贩也道:“我也是……”
“少废话!”
几个衙役暴喝一声,突然将饼筐端了起来,道:“既然没钱,拿东西顶账,想在琅琊县里做买卖,就得遵守孔大人定的律法,明天咱们哥几个还来,再交不上钱别怪不客气。”
说着狠狠飞起一脚,将没钱的李根踹倒在地,骂道:“他拿饼子顶账,你挨两脚顶账吧。”
李根被踢到在地,眼睁睁看着几个衙役长笑而去。
直到这些人走远,小贩才敢上前扶起他,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