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老爷下朝回了家里,一进家门就坐在太师椅上喘气,大夫人给他递了杯茶,温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公事困难吗?”
陆大老爷为人中庸,办事能力不强不弱,经常遇到了难题,回到家中便是这般模样,大夫人虽然不懂,却还是会问几句以表关怀。
陆大老爷接过茶杯的手颤颤巍巍,伸到嘴边啜了一口,长出一口气放下了茶杯。
“咱们的五侄女,在宫里摊上大事了。”
大夫人心下一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可牵连着你了吗?”
这个死丫头,当初进宫从家里卷走了一大笔钱,却强硬拒绝了老夫人给她安排的丫鬟,进宫这么大半年也没个信儿递回来,家里一点好没沾着,现在出了事倒来连累他们!死灾星!她当初就说不该让三房母女俩回来,偏老爷顾忌官声迎了她们回来,如今好了,官都要丢了还顾忌什么官声!
陆大老爷捋捋胡子,“是好事,也是坏事。”
“什么好事?什么坏事?”
陆大老爷将今早朝堂上的事说了一遍,而后道:“看来五丫头在宫里很受宠,摊上这种事皇上都要保她,之前咱们听到的消息不错,但她竟然连这么浅显的招数都避不过,可见还是在家时的那种性子,只靠着男人的宠爱,在后宫里走不远,咱们得想个法子。”
陆家人微言轻,在宫里也没个人脉,梓桃进了宫就跟石沉大海似的,不过别家有人脉,陆家女眷出门赴宴时能听到一些风声,宫里也时常会有出来采买办事的内监,从他们口中也能得到些消息,梓桃在宫中很受宠。似前几日那事,耳聪目明的人家早早得了消息,陆家还蒙在鼓里,还是今早陆大老爷上朝才晓得了。
大夫人道:“咱们在家里,她在宫里,咱们递不进消息去,她也不递消息出来,咱们能如何?”
他们递不进消息去,梓桃却可以拖内监送消息出来,那个没心肝的小白眼狼,在宫里风光了,一点儿都没有要提携娘家人的想法。
“等着吧!她不管咱们,还能不管她娘嘛!什么时候她娘进宫去看她,你也跟着去,该叮嘱什么叮嘱一番。对了,三房还没个男丁呢,如今五丫头也走了,三弟妹一人孤零零的,咱们大房儿子多,过继一个给她吧!”
大夫人有些为难:“这……咱们大房最小的福哥儿都十二了,哪有过继这么大的呀!三弟妹怕是不答应。”她两个儿子都成家了,不可能出继,至于那些庶子,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万一五丫头在宫里混出头来,三房的儿子便是国舅爷了,她怎么可能让这等好事便宜庶子。
大老爷夫妇两相伴二十余载,他哪里不晓得夫人的心思,“她答不答应有什么要紧?我是家主,我说了算,趁着三弟妹还没和五丫头搭上线,咱们不先把这事定下了,等五丫头为她娘加恩了,这事哪还由咱们说了算?挑个有姨娘的庶子过继出去,生母在咱们大房捏着,不愁他不听话。”
大夫人点头应下,回头去了三房说话。
梓桃进宫后,三夫人在陆府的日子还算不错,她一个寡妇,也吃用不了多少,宫中陆续传出梓桃得宠的消息,陆家人自然也乐得善待她。
“大嫂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快来坐,碧荷,沏茶来。”
三夫人放下手里忙活着的绣活,迎大夫人到榻上坐。
“弟妹这是给谁做衣裳呢?瞧这别致的纹绣,这新颖的样式,是给咱们家哪个姑娘用的?”大夫人目光停留在三夫人刚放下的绣活上,是一条玫红妆花缎领袖口绣缠枝莲的马面裙,这样鲜艳的颜色可不是她一个守寡之人用的。
三夫人苦笑道:“我给宫中的主子做的,也不晓得有生之年能不能见到她,先做了放着,有机会了都给她捎过去。”
一旁的碧荷听了这话忍不住红眼,三夫人着实命苦,在娘家时做庶女受尽冷眼,好不容易嫁了如意郎君过了几年好日子,结果丈夫英年早逝,独自一人带着女儿过活,好不容易女儿长大了,却进宫成为天家妇,想见一面难如登天。三夫人如今不过三十一岁,便靠着回忆以前的幸福时光熬日子,间带着幻想什么时候能见到女儿,给女儿准备东西,她一个丫鬟看了都心酸。
大夫人拍着她的手笑道:“能见到!怎么不能见到!咱们家姑娘可了不得,老爷今儿在朝堂上都听说了她的消息呢!”
“这……怎会?桃儿身在后宫,如何会有消息传到前朝呢!”
三夫人一个守寡的女人,轻易不能出门,处在后宅消息闭塞,对于女儿的消息,也只是从大夫人等外出赴宴的人口中听到一星半点,偶尔礼哥儿在外头走动听得了些也会告诉她,隐约知道女儿在宫中过的不错,她是不指望女儿步步高升的,平安活着就好,这如何就扯到前朝了呢!
大夫人将早朝时的事转口告诉了三夫人,三夫人听完捂着胸口呻吟:“如何会这般?我的桃儿再老实不过的,如何做得出这种事,定是被人家害了!”
“可不是!陛下明察秋毫,所以护着咱们姑娘呢!弟妹无须担心,宫中的女人再厉害,那还能翻的出皇上的手心嘛!咱们姑娘有皇上护着,其他人能如何?要我说也是弟妹教的好,原你和三弟便是神仙眷侣羡煞旁人的,如今姑娘可是尽得你的真传呐!”
“大嫂这话可说不得!”三夫人忙打断她,“桃儿有幸得陛下庇佑,是她的福分。”她和老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