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百口莫辩:“孙儿学业繁忙,老往后宫来,父皇又要骂我了。”
“那你怎么就有空去灼华居呢?”
二皇子继续甩锅:“那不是因为父皇老去灼华居嘛!我想问他点什么,不敢去御书房打搅他,只能趁他在灼华居时心情愉悦才敢说。”
太后揉着孙子的脑袋咕哝:“我待会儿好好说说他,别老拘着你,小孩儿正当玩乐的时候呢!”
待这祖孙俩腻歪了一阵,梓桃才上前说话:“嫔妾屋里熬了腊八粥,送些来给太后娘娘尝尝。”
太后面色淡淡:“放着吧!”触及到孙子紧张期待的目光,稍顿片刻,又说了句:“哀家这儿也熬了,你留下来吃一碗。”
梓桃笑意盈盈眸光闪闪,在这大冬天里能甜进人心坎儿里,“多谢太后娘娘。”
外头风雪愈大了些,不多时帝后相携而来,皇帝一进屋便卸了玄色鹤氅,宫人帮着抖落雪星子,站在碳盆前烤了会儿,将身上寒气驱散了,才上前给太后请安。
梓桃掩下心下不适上前请安,她以为,是她和皇上还有念堂的。
皇帝没有忽略梓桃眼底的黯然,他原就说带着宏儿去灼华居的,只她说太后孤寂,要陪陪老人家。偏偏皇后又不识相,明知梓桃在,她还得跟着来,腊八而已,又不是什么正经日子,素日里年节都是陪着她的,够捍卫她皇后的权威了,连这么个小日子都得死巴着,无时无刻不显摆她的皇后威风。
皇帝无视皇后乌沉的目光上前携住了梓桃的手,柔声道:“可带了腊八粥来吗?你的手艺好,也让我们尝尝。”
梓桃笑得含蓄:“嫔妾做的是最原汁原味的,没什么花样,怕陛下瞧不上。”
“怎会,你做的总是不一般的。”
皇后冷笑着哼哧一声:“宝婕妤手巧,本宫还没尝过你的手艺呢。”
二皇子适时接一句:“确实比皇后屋里宫女的手艺好。”
皇后也喜欢给皇帝送吃食,但从来是自己动动嘴皮子让宫女动手,可不比梓桃亲自洗手作羹汤。
“本宫事忙,无暇做这些俗事,不比宝婕妤事事亲力亲为。”
洗手作羹汤?那是自甘下贱!她是金玉堆里长大的贵女,嫁入皇家为后,接受的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教育,可不比这些下贱玩意儿,为了争宠将什么厨子绣娘歌姬舞姬的事儿都揽上身,也就是个伺候人的命!
二皇子不忿她贬低梓桃,还想再说,皇帝适时制住了他:“要喝粥就过来喝,哪那么多话!”没见梓桃都快哭了吗!
二皇子被堵了话愤愤不平,抬头看向梓桃,见她垂眸敛眉羽睫颤颤,从他这个角度仰视,能看见她眼中的闪闪泪光。
他似乎又说错话了。
这妻妾继子一堂,气氛说不出的凝滞,三代人沉默着喝完了粥,太后便遣她们回去。
这个她们,自然是皇后和梓桃了,两人识趣告退,二皇子想跟着梓桃走,被太后留住了:“又要去哪儿?好不容易来一次,寿康宫长了钉子扎你脚不是?”
听得出来太后语中的怒气,二皇子也是有些怵的,站在原地讷讷不前。
“去宁安院待一会儿,晚上咱们一块儿用膳。”
二皇子称是告退。
屋里只剩下太后母子二人,太后不耐掩饰心中怒火:“以后别带你那些莺莺燕燕来我这儿,好好的日子都给她们糟蹋了!”
皇帝抿唇,这回确实失手了,他一向会哄女人,老的小的没有他搞不定的,这回三个女人都败兴而归,确实是他的失误。
“母后不是挺喜欢宝婕妤的嘛?”
太后冷笑:“那是因着你和宏儿喜欢,哀家才喜欢,但再喜欢,皇后才是正经儿媳,她有她的荣耀。”
太后自己也是妃妾出身,并不是说厌恶庶系,只是为了后宫安宁,皇后是一定要捧起来的。
“以后别再让你的后妃同时出现在寿康宫。”
皇帝懦懦应是,再哄了太后几句,便火烧尾巴似的披着鹤氅走了。
太后瞧着儿子匆匆的背影,手指敲着坐床上的沉香木小几,沉吟半晌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