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3点40左右,经过将近半个小时的长考,刘倡赫九段在棋盘上落下一手棋------这手棋,也许称不上是什么妙手,这手棋,也许也无法对本局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然而这却是一步好棋,是体现棋手深厚功力的一手棋,这手棋一出,刘倡赫九段就像是在重重迷雾中发现了一条道路,尽管这条道路看上去非常崎岖,非常艰难,像是那种没人知道能通往何处的泥泞小道。
然而这毕竟也是一条道路,是一条符合棋理并且使整个局面更加复杂化的道路,因此这手棋一出,这盘棋立刻有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的趋势。
在对局室内,当李襄屏看到这手棋后,他也对刘倡赫九段心生佩服,心说真实历史中6次世界冠军获得者,这年头的“天下第一攻击手”那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呀,仅从这一手棋就足以看出他的才华。
为什么说这手棋符合棋理呢?要理解这个问题,那还是要重新梳理一下当前的局面。
之前由于刘倡赫的失误,他那步“尖冲”遭到老施“镇头”的强烈反击,那么在这个时候,这个局部立刻成为全局的焦点和主要矛盾,黑棋要如何处理“尖冲”那枚棋子,这已经成为本局制胜的关键。
假如黑棋处理得好,比如被这枚棋子轻松做活或顺利出逃,那么黑棋就能获得优势,反之则是白棋胜利在望。
而老施刚才那手“镇头”的严厉性就在于:如果黑棋在这时就马上直接动手处理的话,那好像是不行的,无论是观战室马晓飞等人的研究,还是根据李襄屏自己在对局室里的验算,都没帮黑棋找到直接动手较为理想的参考图。
并且李襄屏相信,刘倡赫九段自己也应该没找到比较满意的下法。
那么直接动手不行该怎么办呢?好在围棋的棋盘足够大,并且这时双方总共才下了70多手,棋盘上就还有足够的空间供黑棋折腾,直接来不行那就间接来,走一条“曲线救国”的路子,这对于现在的黑棋来说,那应该是一种比较正确的思路,也是符合棋理的思路。
而黑棋刚才的这手棋,其实就反映了这个思路,刘倡赫九段这时突然跑到其他地方去行棋,他在棋盘的右下角突然“托”了一手-----要知道这里可是白棋的大本营啊,周围密密麻麻全是白子,黑棋在这个时候“托”进来,粗粗看去似乎要比刚才那步“尖冲”还要过分无理的样子。
然而正是这步看上去更加过分无理之棋,在这个时候下却是一步好棋,因为这手棋的本意,它并不是想在局部直接出棋,而是想在局部留下一点借用,留下一点余味,更准确的说,它其实还是想接应自己刚才“尖冲”那枚棋子,这就是围棋中相当高级的“试应手”手段。
观战室内,大家面对刘倡赫这手棋重新展开研究,可是一研究之下,大家发现这手棋相当难对付。
在这必须特别提一句的是,不是说黑棋这手棋一出,黑棋就立马能获得优势了,只是因为白棋前面那步“镇头”的好手,大家不是一直沉浸在白棋可能获得优势的氛围中吗,然也有了黑棋这手棋之后,大家摆了大量参考图,却怎么也找不到白棋简明优势的变化。
见状王鲁南院长感慨到:“啧啧,要说大刘还是厉害呀,关键时候那还是有招,马小,如果现在换成你拿白棋的话,你下一步会下在哪?”
马晓飞笑道:“我也没有什么好招了,如果换成我的话,我的应对都在刚才的研究当中。”
王老听了默默无语,大家刚才虽然摆了众多参考图,其实主要的应对就是两种:第一种是最强硬的下法,黑棋在局部一毛不拔,你既然敢在“托”进我的大本营来,那我就敢全歼你。
只可惜大家通过验算,认为这种方法并不可取,杀是可以杀死那枚“托”进来的棋子,然而在杀的过程中,会给黑棋留下种种借用,这其中尤其是等下行棋会多出了的两枚残子,而这两枚残子正好和那步“尖冲”形成呼应,竟然可以让黑棋安然就地做活-----
要知道当前局面的主要矛盾并非这个角部,而是“尖冲”那枚棋子,因此如果让那枚棋子顺利得到处理的话,白棋这种下法当然算是大失败。
既然这种下法,那么第二种下法好像就只能在角部委曲求全,让黑棋在这里安全做活,从而继续保持对“尖冲”那枚棋子的攻势。
只可惜这种下法好像也不行。
在这个时候,随行的张大记者开口说道:
“现在看来好像也只能让黑棋就地做货了吧?虽然角被掏掉有点肉疼,但如果能继续对黑棋“尖冲”那步棋施加压力的话,我倒认为白棋的形势依然不错。”
等张大记者说完这句话后,研究室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马晓飞,想听听他是什么意见。
马晓飞在这时缓缓摇摇头;
“假如黑棋肯老老实实做活那当然不错,只可惜刘倡赫未必会那么老实呀,假如是我的话,那我就会这样下.”
马晓飞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又在棋盘上摆了个参考图,等大家看到这个参考图后。研究室众人再次默默无语。
马晓飞摆的也不是别的,他摆了一个“打劫活”的变化图而已,而这个“打劫活”和“净活”的差别在于;假如黑棋选择在这里“净活”,那么黑棋会在局部落一个后手,这样再被白棋腾出手来抢先攻击的话,那么全局形势就正如张大记者所说,应该还是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