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飞舞,北风像刀子一样刮着两人的脸,街上除了他们,一个人也没有。大烟袋让孩子贴着自己胸口,双手紧紧抱着他,急速向城门奔走。
来到城门,守城的两个小兵拦住了去路:“干啥的,站住!”跟着就是子弹上膛的声音。豁牙子忙道:“别开枪,我们是闷倒驴酒馆的掌柜跟伙计。”
这时从岗亭里走出一个醉醺醺的瘦子,斜着帽子晃晃悠悠地过来就道:“哎呀!我当是谁呢?这不烟袋吗?三更半夜的干啥去呀?”
大烟袋哈哈一笑:“大酒缸子,就知道是你小子,我有急事,赶着出城,快开门。”
瘦子呀哈一声:“听听,这家伙,还命令上我哩?咋地呀?就不开门!”大烟袋从怀中拿出那一小酒壶递了过去:“咋地?不想要是不?”瘦子嘴一咧:“切!干啥呀?贿赂我呀?知道我大酒缸子好这几口,但今儿个可不行,天照会的可交代了,谁也不许出城啊。”大烟袋哼了一声:“你小子是给张大帅当兵还是给天照会当兵?”
瘦子大声道:“你说啥玩意呢?爷当然是张大帅的兵,可那天照会我也不敢招啊不是?”大烟袋点了点头:“也是,那我就不为难你啦。这酒都拿来了,也不好意思拿回去。”说着,打开盖子就要倒掉。
顿时一股奇异的酒香散发出来,瘦子闻了闻,忙说了声:“哎呀妈呀!”一把夺过小酒壶,又闻了闻,掉出来了,连连笑骂:“哎呀妈呀,我说大烟袋你咋这败家呢?这啥酒啊?咋这么香呢?”说着就咕咚咕咚来几口。旁边两个端着枪的闻到酒香,都憋不住了,一个放下枪抢过酒壶道:“你个黑心鬼,这大冷天的好酒自己喝呀?”说着就灌了几口。
剩下的小兵忍不住了,刚要过来索要,岂料瘦子和那个人突然晃了晃就倒了下去。这小兵还算机灵,知道不对,刚要举枪,只见大烟袋脚步一错,出手如电,一拳打在了小兵的喉咙上,小兵一口气没上来便晕了过去。
大烟袋立即道:“豁牙子,快去开城门。“豁牙子答应着跑去开门,大烟袋俯身在瘦子腰间解下一把毛瑟枪,跟着豁牙子出了城。
城外一片茫茫雪地,越走越是荒凉,豁牙子就问:“掌柜的,那是啥酒?咋才喝了几口人就撂倒啦!”大烟袋嘿嘿一笑:“那可不是酒,那是六十年的竹叶青酒膏,往日里喝酒加一滴酒膏,就能大醉一场,那帮犊子喝了那么多,不醉死也差不多了。唉,关爷最喜欢这酒膏了,想不到今天喂了这帮犊子了。”说着,眼圈便红了,当下吸了口凉气,情绪一振:“咱们快点走,大雪天的没有别的行人,路上就咱俩的脚印,天照会肯定会跟上来,熬到天亮,行人一多再找地方歇着。”
凛冽的北风呜呜的就像狼嚎,大烟袋他们由北向南,虽然是顺风,但地上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起来却是十分费劲,眼看熬到东方泛起鱼肚白,豁牙子气喘吁吁地噗通坐在地上,说什么也走不动了。大烟袋也是浑身大汗,就没敦促豁牙子,跟着坐了下来。
大烟袋点上一袋烟,看着怀里的孩子,此时小家伙正睁着眼看着天,烟袋心头一震:“小关爷既不哭,也不闹,整宿都没睡,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豁牙子从靴子筒里抽出一把匕首,在油花花的袖子上一边擦着一边问:“掌柜的,啥时候给关爷报仇?”大烟袋深吸一口烟,慢慢吐了出来:“天照会势头大,人多,这个仇不好报啊。”
豁牙子将匕首一挥,嚓地一声斩断了旁边杏树的树枝,哼了一声:“那就把天照会放单的一个个宰了,然后咱爷俩联手割了陈敬民的脑袋。“
大烟袋嘴一歪:“就你那两下子,宰几个天照会的虾兵蟹将还是个手,就连关爷那身手都中了十三鹰的暗算,咱爷俩加起来,别说陈敬民了,连十三鹰都惹不起!”
豁牙子怒冲冲站起来:“你意思是不报仇了?”大烟袋喝道:“放屁!我的命是关爷给的,他的仇要是不报,让我现在就给狼吞了。你寻思我不想报仇吗?现在报仇,不但杀不了陈敬民,咱爷俩的命都得搭进去,咱俩命贱,死了也没啥,小关爷咋办?你下去有啥脸跟关爷交代?”豁牙子知道烟袋说的有道理,但是心里着实憋屈。
一震北风刮过,掀起鹅毛般的雪片漫天狂舞,两人不禁打个激灵。大烟袋敲了敲烟锅倒出了烟灰,看了看灰白色的天,喃喃说了句:“他娘的,刮上白毛风啦,看样子又要下雪,豁牙子,咱们赶紧找地方避避。”刚说完,耳郭一动,脸色就变了:“牙子你听,是不是有马蹄声?”
豁牙子把匕首插进靴子筒,凝神听了一阵,除了呜呜的风声,什么也听不到。
“看,那是啥?”大烟袋突然指着北面说道。豁牙子顺着烟袋的手指看去,“我操”了一句:“掌柜的,看样子是九匹马。”
“快走!”大烟袋拉着豁牙子就跑:“这冰天冻地的,谁有心思出来飙马!不是天照会就是土匪。”豁牙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被大烟袋拉个踉跄,也顾不上看清那九匹马是什么人,跟着大烟袋拔腿就跑。
二人死命地向前跑,这么深的雪,跑起来十分费力,与其说是跑,还不如说这二人在一步步向前挪。
耳听得骑马的九个人吆喝着慢慢追了上来,烟袋边跑边掏枪,突然听到豁牙子在后面“哎呀妈呀!”一声,烟袋百忙中回头一看,顿时一个激灵,豁牙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