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山找到艮道人的时候,那人正像个幽鬼一般,反穿着道袍,头发胡乱地梳在脑后,随意地用一根树杈撮在一起。一言不发、一丝不苟地打扫着香堂。
李远山忽地笑出了声。
艮道人闻声望去,见是李远山莫名发笑,也不理会,转过头去兀自忙着手中的活计。
“道长,这玉虚宫坐落于玉虚山顶端之上,终年积雪,人迹罕至,您怎么还费这些功夫,打扫这香堂?”
更道人张了张嘴,然后又紧紧闭了起来。过了半晌,终是低声道:“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是...道士...打扫...香...香堂,是...本职。”
看着艮无良涨的微红的脸,李远山彻底呆住了。
这位从名字到长相无一不透露着一股子凶恶气息的“恶道人”,竟然是个说话结巴的腼腆汉子?
李远山心中的恐惧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经意间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道长,我来求取你手中的木剑——可雕。”
艮道人忽地看着他,眼神阴冷,这下可真的和一个幽鬼一般无异。
“痴心妄想!”
艮无良忽地变了个人似的,这句沉喝却是气势十足,丝毫不见方才结巴的模样。
李远山吓了一跳,愣了半晌,躬身道:“此剑乃离山老祖之物,如今离山剑派内斗不休,需要这柄剑稳定离山之势。”
艮无良忽地笑了起来。
“离山剑派内斗不休与我何干?我只知此剑历来便在玉虚宫,什么离山老祖,未曾听说过。”
李远山皱了皱眉,沉声道:“既如此,想来道长也不会将可雕借予在下了吧?”
艮无良微微瞄了一眼一脸阴沉的李远山,心中琢磨半晌,放下手中笤帚,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李远山。
“借给你倒是可以!但是我得知道你有没有资格能拿此剑。”
李远山心念电转,他没想到艮无良会就这么轻易松口,但是这“资格”却又从何说起?
“请道长明言。”
“你行走江湖,难免遇上敌手,我且试你三招,三招过后,你还能站立于此,这剑便借予你。若是你挡不住,这剑到你手上,定会叫有心之人夺了去,到时候我到哪儿说理去?”
李远山点了点头,虽然觉得艮无良似乎小题大做了些,但却也无法反驳。
“请道长赐教!”
艮无良点点头,左右手捏住道袍领口,仿佛剥香蕉皮一般,将那道袍掀了下去,缠在腰间,将一副黝黑精壮的上半身裸露了出来。
艮道人看似随意的一步踏出,李远山却惊得眼角直颤,明明眼前的道人只是往前走了一步,李远山只觉得眼睛一花,便有一阵恶风侵袭而来。
李远山想也没想,狠狠一掌甩向身体左侧,只听得“啪”一声脆响,李远山的手掌堪堪印在了艮道人突袭而至的右掌之上。
艮道人咦了一声,对李远山的反应很是惊奇,如此迅捷的反应在江湖上也是少有,他眼中不经意见流露出一丝赞许。
李远山与艮道人对了一掌,心中空落落地一阵难受,自己急切间出掌,内力仅三成,可是双掌相交的一瞬间,李远山分明能感觉到艮无良的掌上并未运上内力。
即使如此,艮无良也在方才的对掌中未落下风!
艮无良忽地大叫一声:“小心了!”
李远山一愣,只见艮无良已经身形拔地而起,双掌以黑云压顶之势向李远山袭来,李远山咬了咬牙,也将自己的双掌缓缓推将出去。
体内奇经八脉正飞速流转着真气,李远山已然拼尽了全力,当然艮无良这一招威势骇人,但却奇缓无比,即使不用上追云赶月,他也能轻易躲开。
但是既然是试验,他怎能躲开?
李远山死死咬着牙,真气贯流全身,汇于双臂,那股沉重的酸痛之感几乎快让他支撑不住,放下手臂。
但他依然坚持住了。
艮无良看着李远山双掌上隐隐透露出的朦胧雾气,心中大惊,急忙将内力再运上了几分,要真就自己五成功力去接这一掌,恐怕自己得被轰昌帝君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