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道友还是不愿意?”君慕炎见她久不答话,虽知有异常,还是有此一问。
强自克制住内心的失衡,桑落勉强一笑,原本她还有些底气,认为雷震谷无论如何不敢轻易对她下手,而她只要找到漏洞就有脱身之机,可现在看来,一旦他们知道她在宗门有那么一个不对付的人,且那个人在宗门内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只怕他们行事就会更无顾忌,她一个人,那就只能是困兽犹斗。
她该怎么样才能挣脱出去?
她该怎么样才能不必处处受人桎梏?
她该怎么样才能冲脱开这个可能的变故,不再那么被动行事?
“池……”
“君道友何必着急?”
桑落看着他,目光有些清冷,不复虚假的笑意,“道友的目的我明白,如今我寄人篱下,一切自然全凭道友处置。”
似乎已经不介意撕破脸,言语间也多了些气性,君慕炎先是一怔,继而一笑,这对他来说倒是乐见其成,“道友这么说在下倒是惭愧了,既然如此,道友回去好好歇歇,想必不久后我们便可动身出发,不过未免出现任何事端,道友沉静等待便好,一切在下自会处理。”
这是在警告她,不许生事。
桑落静默不语,目光中却有种君慕炎看不明白的复杂,然而她毫不留恋,转身离去,将困惑抑在了君慕炎的心中。
坐在房间中,他眉头微蹙,思考了许久,还是不太明白对方的态度,是因为他强硬而生气,还是意识到了别的问题?
她真的甘愿前赴雷震谷?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此女很……硬,非常的强硬,就好像怎么也无法弯曲一样,而这样的人。除非心甘情愿,否则不容被人控制,那么他刚才的话,能够起到控制她的作用吗?
君慕炎用手抵了抵额头。又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以她如今的处境,除非和雷震谷彻底撕破脸,否则也没有办法……
等一等!
他眼眸一凝,忽然觉得不妙。而这时,外面也有弟子匆忙前来禀报道:“长尊,糟糕了,池前辈她……”
“出了什么事!”君慕炎一把挑开珠帘,有几粒珠子承受不住他的大力,纷纷崩裂,滚落在地,四处跳动,弟子心思一紧,再见到面前的人第一次露出严厉的目光。颤抖之下立刻支吾道:“是池前辈……池前辈在外面强行破阵,说我们故意禁锢她,她要离开天山……长尊!”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这就是池桑落!
如果还有一丝可能,她怎么会束手就擒?和以前一样,她会想方设法来破坏他的事,想方设法地挣脱,她这是想要把事情闹大,事后就算受到宗门责怪,也不会被禁锢在雷震谷!
他早该知道此人不可小觑,却还是让她得了个空荡。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此人行事居然如此决绝,知道情形不妙,立刻就采取了手段。丝毫不给他人喘息的时机!
好个池桑落!
君慕炎先是有些愠怒,继而想着什么,却又勾起了一抹笑意,好啊,那他就看看,这只已经被他君慕炎盯上的鱼肉。究竟能不能顺利挣脱开他的刀势!
到了。
只需抬眸,便可以看到在那雷云密布的天空之下,利用赤红宝刀强行破除阵法的女子,而感应到他的到来,她也顺势停下了刀锋,看着他一笑。
以狰狞而恢弘的紫电黑云为景,白衣女子渊静独立。
君慕炎顿步不前,如果抛开此人的性格,这笑,的确是挺美的。
不过他却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情,他看了一眼对方手中锋利的刀刃,一眼,便认出了那绝非一品灵器!虽然它也无法真正毁损阵法,但引起如此大的动荡,想要保证消息丝毫不外露,那是不可能的,一旦被水幽门发现,必然会引起怀疑,而这个女子想要的,只怕就是这样的结果。
君慕炎走上前去。
“我以为与池道友是相商妥帖了,没想到池道友会这么不近人情?”
“我别无所求,只是想回宗而已,这一点不难吧,君道友故意将我禁锢在此地,我实在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不得已,只好强行破阵了。”
两人的对话毫不遮掩,四面的弟子面色糊涂,听着也是心惊。
“不过是希望与道友有时间小聚一番,难道在下就那么不堪入眼,令得道友避如蛇蝎?”
“既是邀请,也需要看对方的时间合不合适,很抱歉,我有要事在身,须得即刻回宗!”
君慕炎眸色深沉,“也就是说,道友下定决心不给我雷震谷这个面子了?”
“只怕是贵宗不愿给我这个方便吧,这一次我确实没有时间,下次定亲自赔罪。”
“可惜下次舍妹就难有这个时间了,”君慕炎冷笑,“好说歹说,道友也不愿给在下这个薄面,说不得也只能明言以告了。”
“道友多年前给舍妹种下了隐蛊,不知何时才能将之取出?”
一言既出,四周的人满脸惊异,池桑落也是神色一顿。
果然。
“舍妹即将突破化液修为,这隐蛊加身,怕是对自身也有不少妨害,在下可不愿冒一点险,原是希望邀请道友雷震谷小住,一来冰释,纾解前嫌,二来便是想拜托道友相助,破了兮儿身上的隐蛊,可道友不但不体谅,反而如此作为,实在令在下也不胜寒心。”
君慕炎看着她,目光遗憾,桑落微微眯眼,又不由得模糊一笑。
一句话,将本来的劣势转为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