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某人打翻了醋坛子,某人少不得要加倍打叠起精神来赔小心献殷勤,只究竟是怎么赔的小心怎么献的殷勤,就只有当事人彼此知道了,反正翌日起来,无论是打发醋坛子的那个,还是赔小心献殷勤的那个,瞧着都一副笑容满面,心情极好的样子,显然已经雨过天晴了,不,应该过根本没有下雨,不过只稍稍变了一下天而已。
“……回大爷、夫人,五爷接夫人回门来了,马车也已经备好,一应礼物也已装点妥当了,虎子哥遣奴婢来禀告大爷和夫人一声。”方吃过早饭,夏荷便走了进来屈膝禀道。
凌孟祈闻言,放下漱口的茶盅,待陆明萱也放下后,才问她道:“走罢?”
陆明萱点点头,与他一道被簇拥着去到二门外与陆文逐见了礼,然后陆文逐上了自己的车,陆明萱与凌孟祈则上了自家昨儿下午才新买回来的车,坐在车辕上的虎子便一扬马鞭:“驾——”,赶着马车径自往陆家去了。
方行至陆家门外,可巧儿陆明芙与颜十九郎也带着旺哥儿到了,当下姐妹连襟之间少不得有一番契阔,然后才被被管家引着出来迎接姐姐姐夫们的安哥儿和一众下人簇拥着,去了陆家的上房。
陆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早到了,陆中显与戚氏坐在主位上,与上次陆明芙回门时一样,也是陆明萱与凌孟祈方跪下,已被陆中显叫了起来,细细打量起女儿来,见女儿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未语人先笑,方放下心来。
只依然少不得敲打凌孟祈一番:“你家里没有长辈,若萱儿有什么做得不好不对的地方,你只告诉我和她太太,我们来管教她!”言下之意,便是我女儿真有什么做得不对不好的,你也别想对她怎么样,她可不是没有娘家撑腰的人!
凌孟祈是见识过当初陆明芙出嫁时,陆中显对颜十九郎的种种挑剔与不满的,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忙赔笑道:“岳父大人言重了,萱妹妹幼承庭训,又岂会有做得不好不对的地方,您不知道,她才嫁过去两日呢,我们家已是井井有条,隐有大家气象了,只盼岳父大人与岳母大人什么时候得了闲,带了两位小舅去逛逛,那便是小婿的福气了!”
跟好话不要钱似的,很快便哄得陆中显转嗔为喜起来,看得一旁颜十九郎深表佩服,看人家这嘴巴,当初自己可真是差远了,只可惜长幼有序,不然他也能跟着学学,哄得岳父大人一见了自己便满脸的笑不是?
大家又说了几句话,眼见时辰已不早了,陆中显便先带了凌孟祈去偏厅认亲,先认完男亲,再是女亲,等所有人都认完后,男人们便都往外面吃酒去了。
女人们则就在内堂宴饮,陆明萱当之无愧坐了主位,哪怕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是她的长辈或是比她年长,到底今日她才是主角儿。
众人因见她穿着大红真丝织金鸾凤云纹广袖翟衣,外罩金丝绣花团凤褙子,梳着牡丹髻,戴了全套红宝石的头面,耳上缀着流苏赤金耳环,拇指大的红宝石一闪一闪的晃得人眼花,腕间若隐若现的镯子更是再不识货的人都能一眼是出是好东西,实在是华贵至极。
妆扮得华贵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她的气色,一看便知道这两日在夫家过得顺心不说,还被夫婿“滋润”得不轻,在座的大半都是妇人,将她这副样子看在眼里,谁心里没有数?当下艳羡者有之,酸醋者有之,欣慰者也有之……不过面上自不会有人表露出来,只捡些好话逗趣话来说,弄得整场宴饮从头至尾都十分的热闹。
一时宴毕,戚氏知道陆明芙与陆明萱二人必定有体己话儿说,便借口要安排客人们玩乐,请了陆明芙代她陪着陆明萱。
姐妹二人都是求之不得,待戚氏一离开,陆明芙便笑向陆明萱道:“我也不问你过得好不好,妹夫他待你怎么样了,只看你这副红光满面的样子,便知道你定然过得极好。”
陆明萱微红着脸点了点头:“凌孟祈待我真的极好,姐姐不必担心。”
陆明芙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极是欣慰的道:“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只是一点,哪有像你这样直呼夫君姓名的?便是妹夫待你好你也不该这样,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谁不喜欢被人看重,你和妹夫的日子还长呢,你可不能仗着他待你好就端着个架子,时间长了,再有耐心性子再好的人也会疲的。”
陆明萱汗颜:“我素日都不这样叫他的,也就是在姐姐面前一时忘形罢了,以后不会了。”说着,不由在心里检讨自己,好像是有些仗着凌孟祈待自己好,便一点不对就嘟了嘴,非要他哄自己不可,长此以往,他又岂会不疲倦,以后自己的确该注意一些了。
当下陆明芙又叮嘱了妹妹一些为妇之道,也就见好就收,不再多说,令人抱了旺哥儿来,姐妹二人逗小家伙玩笑起来。
只快乐的时光总是易过,眨眼间已是一个多时辰过去,陆明萱与凌孟祈也该离开了,本来凌孟祈家没有长辈,两人便是在娘家待到天黑了再回去也没什么,但陆明萱还想去给陆老夫人磕个头,少不得只能早些离开了。
半道上,凌孟祈因见陆明萱眼圈有些红,神色间也颇多不舍,十分体贴的说道:“反正两家离得不远,以后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只管回来便是,你知道我不计较这些的。”别说陆明萱了,连他都舍不得就这样离开陆家,素日也爱来这里,许是因为他嘴上虽说着不在乎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