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从来不曾想过,那么强大的慕少凌,会早她一步离开这个世界,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慕太太,请您签个字。”田律师见她没反应,便给她递来一支笔。
阮白无意识的接了过来,对着那些文件开始发怔。
疼痛,悲伤,一一的在她脸上展现,阮白突然觉得有些愤怒,那个男人是不是预先就知道他此番会有危险,所以提前立好了遗嘱?
她知道,慕少凌一诺千金,讲义气,他为了兄弟可以两肋插刀,但他为什么不想想她跟孩子?
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他们母子吗?
不!
他应该好好的活着回来,承受她的苛责或者抱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她独自一人承受这样的晴天霹雳!
阮白用力的将手里的笔扔出去,她几乎歇斯底里:“滚!滚出去!他为什么要丢下我们孤儿寡母,他怎么忍心?我这辈子都不会要他的一丝一毫,更不会要他所谓的补偿!”
病房内的气氛,顿时凝结成冰。
周卿扶住了阮白的肩膀,语气分外冷静:“小白,不要激动,万一动了胎气就不好了,现在你的身子不能出现任何的闪失。”
继而,她又扭头对董子俊说:“阮白现在情绪不太好,能不能过几天商量签字的事?”
董子俊了然的点头,对阮白微微躬身:“那我改日再来拜访,先养好身体,老板若是还在,他一定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种自暴自弃的样子。”
说完,他便对两个律师挥了挥手,几个人便迅速的消失在病房里。
他们离开后,周卿看阮白依旧像木偶似的,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她眸光微微一颤,扶着阮白在病床上躺下,轻柔的说:“小白,如果你觉得太累了,那就睡会儿吧。”
阮白机械的躺在床上,觉得疲累至极。
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就是穆慕少凌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他就那样站在黑暗中,含笑看着他。
男人那一双眼睛如寒芒般,却在望着她的时候,温暖,璀璨如流星。
……
别墅。
因为决定去林家住几天,阮白出院以后,回来收拾换洗的衣物。
刚回到卧室,她就看到慕少凌的睡衣,正整整齐齐的叠在床头,那是他临行去莫斯科前一晚穿过的。
她慢慢的走了过去,将他的睡衣抱到自己怀里,亲吻。
睡衣里,似乎还能嗅到他熟悉的体温,气息。
她的目光又落到了爬到窗户旁的藤蔓上,那是四株飘香藤,是慕少凌亲自为她栽种的,只因为当初她说过她喜欢花,喜欢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花开,尤其喜欢看藤蔓爬上窗户绽满花蕾的感觉。
于是,他就为她种植了飘香藤,甚至不让家里的园丁和保姆插手,自己亲自动手。
如今,藤蔓已经长到手腕粗,密密麻麻的叶子就像绿色的帐蔓一样,托着红白交加热烈绽放的花儿,看起来那么的生机勃勃。
花儿依然在,但是种植它们的那个男人,却不见了。
忍着鼻尖的酸涩,阮白走进洗手间。
他洗漱的工具,茶杯,牙刷,牙膏,剃须刀等等,所有属于他的一切,都在那整整齐齐的放着,整洁而有序。
慕少凌是个有洁癖又有点强迫症的男人,他所有的一切都摆放的那么整整齐齐,而她的却稍微有些凌乱,摆放很随意。每次他看到了,总会重新帮她整理一遍。
阮白望了一眼他们两人的情侣杯,愣神了好久好久,这才开始用冷水洗脸。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洗脸了,在医院都是护工或者周卿,帮她用湿毛巾擦拭一下。
而且,她吃不下多少东西,现在全身乏力的很。
阮白冲了个简单的热水澡。
洗澡的时候,水温开的有些高,温度很烫,她的泪一起流下来,根本分不清楚冲洗的究竟是水,还是她的眼泪。
洗完澡,阮白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发,回衣帽间换衣物。
一个人站在冷冰冰的房间,孤独的用吹风机吹着长发,形单影只。
以往他在家的时候,为她吹头发,是慕少凌的专属。
吹完头发,阮白拉开衣柜,整整一面墙大的柜子,里面的全是她的衣物,不算夏季的,光秋季的都已经塞满了,都是慕少凌提前为她定制的,由知名设计师亲手设计,很多都是独一无二的款式。
有他在,她从来没有为衣服操过心。
而他的衣物,连她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跟她的衣物相比,真是少的可怜。
她挑选了一件纯白色的连体松腰秋裙,前面设计很保守,后面则是深v纽扣设计,这件衣服阮白第一次试穿的时候,看到那个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他亲自为她将纽扣一颗一颗系上。
当时,他还耍流氓的趁机从她后背伸入,对她大大揩油了一把,惹的她又羞又恼。
阮白换上那个秋裙,想要扣住后面的纽扣。
奈何,怀孕的身子却笨重异常,怎样都够不到后面的纽扣。
慕少凌修长又温暖的手,仿佛还像当初那样拂过她的后背。
男人性感磁性的嗓音,似乎还响彻在她耳畔。
阮白情不自禁喃喃自语:“少凌,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快帮我把纽扣扣上啊……”
然而,一室的沉寂,却在残忍的提醒着她,她的少凌不在了。
阮白的心,又开始生生的疼起来,她突然就累极,小声的呜咽起来。
少凌,少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