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明月依约爬上树梢,洒下凄凉的月光。
一个人,躺在那里,一坛酒,摆在身旁。
“人家天赋异禀,惊才艳艳!”
“又是掌门佳徒,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为人英俊潇洒,卓尔不群!”
“还是未来的掌门,位高权重!”
“你有什么?”
“你没爹!”
“还被娘抛弃!”
“疼你护你的师叔因你而死!”
“呵呵呵,哈哈哈……”
不知不觉,酒已见底。
想要沉迷在那抹熏熏的酒意之中,眼神却越来越清亮。
醉酒,醉的只有身,却醉不了心,也醉不了痛。
原来,酒入愁肠,真的愁更愁!
夜已深,夜露飘下,潮湿了万物。
乔依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副醉红翡打造的镯子。月光下,两只手镯展现出了惊人的美丽,晶莹剔透,妖艳炽烈,还有一丝朦胧神秘的美感。
佳人仍在,手镯却再也用不着了。
啪!噗!
用力之下,两只手镯被捏成碎片,进而化为齑粉,从指缝间沙沙滑落。
夜风拂过,那晶莹细小的粉粒沿着石壁悠悠飘散而下,仿似月老牵系姻缘的红线,你用力牵住了这一端,不知什么时候另一端已悄悄断开。
滚滚红尘,难解难渡。这一刻,他想起了地下平台的那只白狐和贾文青,一人一妖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却是那般令人羡慕。又想起了五柳村的严诺,一生凄苦,为报仇很的丧心病狂,然而死前他却一脸的平静和回忆。
红尘易伤,伤的是用情至深之人!
良久,乔依张开双眼,爬起身来,一股浓烈的酒味弥散出去。
“师叔,你怎么来了?”
范星辰背负着双手,瞥了他一眼,道:“我怎么来了?小青驮着那个小娃娃闯上门去,快把我的胡子拔光了,好不容易睡着了,我才安宁一会。”
借着月色,乔依抬头看了看。果然,范星辰一撇小胡子稀稀拉拉好不凄惨。
嘴角一抽,满腔的痛楚却是让他笑不出来,一时间苦笑不已。
“臭小子,我老人家有这么难看么,笑得比哭还难看!”
乔依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臭小子,不就是一个女娃子么,至于寻死觅活的吗?”
乔依摇了摇头,道:“师叔,我这不好好的吗,哪里寻死觅活了?”
范星辰蒜头鼻一耸,一个喷嚏打得震天响,“还说没寻死觅活,你身上这股酒意都能呛死一头牛。没事爬这么高,说不定待会就一个倒栽葱下去了账了。到时候,那小娃娃魔爪一伸,我还不得返老还童啊?”
“咳咳”,乔依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位师叔讽刺起人来,口无遮拦,当真要命。真难为了那位马天奇师兄,生生受了五年,依然顽强的活着。
运起灵力,他将一身酒意尽数逼了出去。
“师叔,谢谢您了!”
范星辰摆了摆手,当先沿着山路缓步而下。
进了偏殿,乔依走到床前,缓缓靠坐在床头,身边是酣睡的鱼鱼。
天蒙蒙亮,乔依便作别了范星辰,怀抱着依然未醒的鱼鱼,带着小青,飞向后山。那里才是他的家。
御起凤叱,乔依放出一圈灵气撑起一层薄薄的护罩,将嗖嗖的晨风阻挡在外。
鱼鱼趴在乔依肩头,伸手小手揉了揉眼睛,看着下方一闪即逝的树林,疑惑地道:“大哥哥,我们要到哪里去啊?”
挥手散去护罩,乔依将她抱转过来,道:“我们昨天是在前山,大哥哥带你去后山,那里才是大哥哥的家。”
鱼鱼拍着小手,笑嘻嘻地道:“嗷,嗷,要到家了!”
乔依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后山,周青一早就爬起身来,挽袖露胳膊,扛着把锄头下了地,那模样活生生就像一个俗世百姓。
面前的药田虽然已经不再狼藉,却当真没剩下什么。几株年数太少药力不够的药草孤零零地长在田中,它们是天璇峰六弟子铁蹄践踏下幸免于难的残存者。
悠然叹了一口气,他愤愤地执行了一项新的功课,骂了几句畜生后,拿起锄头小心地侍弄这几株残存者。
破空声传来,周青眉头皱起,有些疑惑。开阳峰玉清境以上能够御剑的弟子尽数随着师父常远桥前去除妖了,难道他们回来了?只是看那法宝火红的光芒,他却从来没有在开阳峰各位师兄长辈手上见过。
难道是天璇峰的那几个畜生,贼心不死,又来采药了。想到此处,他哪里还按捺的住。拖着手里的唯一的武器——锄头,怒气冲冲地迎了上去。
“畜生,还敢来,看我这次不打烂你的狗头!”
半空中,乔依一愣,硬生生停了下来。这位周师兄他可谓知之甚深,为人老实忠厚,乃是整个开阳峰一等一的老好人。今日这般出口即伤人的模样,若非突发恶疾得了失心疯,多半便是出了什么变故。能让老实人一见之下,就怒成这样的,绝对是人神共愤的事。
他面色渐沉,昨日沉痛的创伤,现在只是被他微微压下。表面看上去一切如常,其实内心就是一座濒临喷发的活火山,剧烈翻腾。
“周师兄,是我,乔依!”
周青高高扬起的锄头停在半空之中,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乔依。
“嗷!”
一声痛叫,他如同被一只毒蜂蛰到了要害,发出一声惨厉的呼叫。
噗通!
他重重一下跪在乔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