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鸣头发没干。
时间久了,发梢就开始往下滴水。
水珠子背着光,一颗一颗地发亮,阎玖觉得他像一棵挂满了星星的圣诞树。
迟鸣没有随便请人进屋的毛病,站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只能主动说:“哪里不懂你就直接问,不用客气。”
没曾想小纨绔到底是个纨绔,何止不客气,简直拿自己不当外人。
“想请你现场示范一下。”阎玖说着比了个请的手势。
意思是请迟鸣进屋说话。
明明是自己的房间,却有种自己变成了客人的感觉,反客为主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呵。
迟鸣:“具体哪里不会就在儿说吧,我房间小,坐不下这么多人。”
不算客气,但也是实话,酒店标间本来就小,一口气放六个人进来,这是要在他床上坐一排吗?
阎玖点了下头,从白叔手里接过外出箱,又比了个请的手势。
所以说拒绝别人的时候一定要想好理由,一旦开口就不好改了。
迟鸣先说了嫌人多,现在阎玖表示只有自己进屋学习,如果要拒绝他还得再找个理由。
直到这会儿,迟鸣都可以摸着良心说,他一点儿都没想歪,虽然是个天生弯,但日常中跟直男独处的经历太多了,如果时时想歪他早就成变-态了。
但迟鸣刚让开门口,余光就发现白叔看他眼神很不友好,好像他是猥琐蜀黍诱拐了谁家未成年似的。
明明是你们自己找上门的,讲不讲理?
迟鸣有个毛病,遇到不合理的事情,忍不住就要怼上一怼。
本来他完全可以敞着门教小纨绔怎么喂鸟,但白叔不是想太多么?他就故意等着小纨绔进屋,然后拿出演员的专业素养给自己艹了个fēng_liú不羁的人设,挑衅地看着白叔,一点一点地关上了房门。
白叔:“???”
现在的十八线都这么嚣张的吗???
“玖爷——既然迟先生觉得屋里坐不下,那我们就在门口等着,您有事随时吩咐。”不放心的白叔朝紧闭的房门喊了一句。
他家没心没肺的主子却答:“不用。”
酒店走廊毕竟是公共空间,一排跟班儿站在迟鸣门口,万一被看见了肯定说不清楚,被拍到了就更麻烦。
五个人只好原地散开,假装吃饱了撑着,在走廊上反复闲逛……
屋里。
迟鸣关好门,抽空套了件衣服,回头就看到阎玖已经把小秃毛抱了出来,跟它那只同样秃毛的小鹦鹉放在一起。
在娱乐圈大染缸培养出的直觉告诉他,这小纨绔今天可能来者不善。
迟鸣:“你自己都有儿子了,干嘛还追着我家儿子不放?”
阎玖侧过身,给两只鹦鹉脱了衣服假发,又换了位置,然后再度面对迟鸣,“哪个是你儿子?”
迟鸣在心里呵呵一声,果然来者不善,这是想玩狸猫换太子吗?
太低估我和我儿的父子情了。
他走到阎玖身前,故作随意地扫了一眼,刚要以一种闭着眼睛都能认出儿子的架势选出小秃毛,却发现这两只鹦鹉,乍看之下,居然,一!模!一!样!
第一眼没认出来,被自己打脸的迟鸣下意识看向阎玖,只见这个小纨绔很自在地坐在沙发上,背脊不像前两次那样绷得笔直。
可能还因为房间里光线暖,他的表情也不像上次那样冷淡,像在冰水里融了一颗水果糖,很淡的甜味,虽然单看眉眼嘴角都看不出什么的笑意,但合在一起,却又含着明显的愉悦。
“三。”阎玖忽然说了一个数。
迟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二。”
这是倒计时?谁准你倒计时了?
可虽然这样想着,迟鸣还是立刻看向两只鹦鹉。
内心理智的部分已经想到了分辨的关键——他儿子头顶本来有四根胎毛,后来掉得只剩一根,现在又长成了两根,别的鹦鹉应该没这么波折,肯定还是四根。
内心感性的部分则更直接些,虽然两只鹦鹉都在看他,但当他和其中一只目光对上时,他立刻就觉得,这是他家秃子。
“一。”
“这只。”迟鸣把选好的鹦鹉抱起来,不动声色地数了数它头顶的胎毛。
两根。
阎玖却说:“错了。”
迟鸣正面对上他的视线,“没错。”
片刻后,阎玖慢慢移开视线,检查另一只鹦鹉的脚环。
迟鸣确实对了。
“可惜。”
“你说你要找我请教,就是请教这个?”
阎玖从外出箱顶部的储物格里拿出很小的一个分装袋,里面装着少量灰绿色的粉末。
其实阎玖说要迟鸣示范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这人应该是不知道怎么喂奶,毕竟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活,连他也是学了几天才熟练的,何况这个一看就什么都不会做的小纨绔。
“学喂奶是吗?”迟鸣接过那包粉末,“你以前是不是没养过宠物?”
“没亲自养过。”阎玖答,“但有一家动物园,算吗?”
日。
这逼装的。
简直无懈可击。
迟鸣随口敷衍一句,想着快点示范完了把人送走。
他拿出小秃毛的喂奶工具包,取出量杯,倒了些阎玖带来的奶粉进去。
一股鱼腥味从杯子里飘散出来……
自从进屋就很怂很怂的煤煤终于抬起头,朝杯子望了一眼。
如果他此时还是人形,那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终于有饭吃了!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