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天似乎永远是晴不了的,阴暗的天气让袁世凯的心情极为不好,虽然身边银钱不缺,但是在这异国他乡他可是一点也不习惯,如今的他已经完全体会到了康有为、梁启超昔年亡命天涯的痛苦了。他正在屋子里坐立不安的时候,外面的张一麟道:“大帅,国内来电。”
袁世凯闻言扫了他一眼,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没好事,闷着声音道:“说吧,什么事。”
张一麟拿着电报苦笑道:“大帅,是第四镇在严州被革命军给伏击了,损失惨重,一个标的部队给……陆军部那边意思可能是不会再补充人员了。”
“哼!真是……”袁世凯气愤的只把茶杯往地上一摔,“哐啷”一声,茶水四溅,他抓狂般的在房间里暴走起来,“当初是怎么交代?啊!当初是怎么交代的?啊!吴凤岭是不是被驴踢了脑袋,还是他就长了个驴脑袋!”
吴凤岭可是袁世凯家里佣人的儿子,能从那么卑微的处境做到一镇统制官可不是全因为袁世凯青眼有加,这人本身就是一个可塑之才,在练北洋军的时候,德与才之间袁世凯选的是才而不是德。可就这么个人怎么会中革命军的计呢。
“大帅,吴统制已经被陆军部革职了,现在接任统制官的是第四协统领陈光远。”坏消息往往不是一个就了事,而是接二连三的。袁世凯听到这连暴走的劲都没有了,一屁股坐在西洋沙发上,木然道,“家里头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有的话就一并说出来。”
张一麟算是袁世凯的心腹了,深知他的脾气,见他如此便道,“大帅,其他都没有什么事情了,就是第三镇也被调去东三省那边剿匪去了。”
“那就让段芝泉小心些。铁良那边可就是要借剿匪耗光北洋六镇啊。”铁良的用心袁世凯早知,之前就给这些人去电让他们小心,但实际上底下的人也是为难,陆军部这边死死的要求他们剿匪。根本没有妥协的余地。
“已经交代了。大帅,还有一事……”张一麟犹豫着。
“讲!”袁世凯道。
“就是革命党的人想求见大帅。”
“又是革命党。不见!”袁世凯很是不屑,当初在天津的时候自己不见,就四处造谣说自己谋刺了老佛爷。而后他出洋那孙汶又来求见,他想不通那孙汶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啊?要是他干出这种事情来,怕是下辈子也不敢求见啊。
“大帅,还是得见一见好。这一次不是同盟会的人,是复兴会的人。”张一麟一看袁世凯的模样,就知道他误会了,忙得把来人说清楚。
“哦……”袁世凯还是迟疑着。这边刚吃掉北洋第四镇一个标,这边又来求见,这是什么意思啊。“嗯,那还是见一见吧。”
求见袁世凯的自然是新任委员的谢缵泰,他在离开沪上之后就一路南下。经南洋直到欧洲,这次也不算是去游说英法等国,只是先打个前哨,为以后游说做铺垫,在此过程中想到袁世凯也在英伦,便找上门来了。
“袁公,北洋六镇一直被满清借围剿之名打压。实在不是我们之福啊。”没有客套,谢缵泰直入主题。
袁世凯本想和他打打官腔,但是想到自己对于满人来说就是一个屁,如今丧家之犬一般在英国人的庇护下跑到英伦,这还是因为他在大清仍有影响力,要是北洋六镇都折腾完了。那么他对英国人的价值就不在了。
他笑道:“谢先生可真是快人快语啊。你说罢,复兴会当如何?”
见袁世凯直接把话接了过去,谢缵泰笑道:“袁公,我会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大家和平共处便好。为表诚意。我们可以假装看管不慎,释放一些贵军在严州的被俘人员。”
“哈哈……”袁世凯高笑道,“贵会不会这么便宜第四镇吧?”
“袁公,这没有什么便宜不便宜的,贵我双方都不想打仗,汉人杀来杀去,都是便宜了满人,杀了两百多年还不够吗?袁公乃当世豪杰,苦练北洋六镇,难道就像这样被满清消耗光么?”谢缵泰见袁世凯之前是请示过杨锐的,释放部分北洋被俘人员是杨锐许可的。
若是在出洋前袁世凯一定是端茶送客,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对满清看的很透了,不过他却不说话,旁边张一麟见状立马知道了他的心意,然后道:“谢先生,这和平相处,到底是怎么个章程?还请明说。”
张一麟一问,谢缵泰就知道事情已经完全办妥了,当下从容道:“贵我两军互不侵犯防区,便是要进入对方防区也是要先打招呼;再则就是实在被逼无奈两军对阵,也可以朝天放枪;第三则是双方被俘人员,可以小部分交换;最后就是根据地所需的外来物品,第四镇税可以收,但务必要予以放行。”
谢缵泰所言四条,其实最关键是第四条,严州地处深山,易守难攻,但是物资却极为匮乏,特别是盐要靠外面输入,这几个月大战下来,物资消耗极多,盐虽有携带但也库存渐少,在全面封锁的情况下,小规模走私根本是杯水车薪。
谢缵泰的要求说完,张一麟看了看袁世凯,在袁世凯微微点头之下,他道:“若是来往的物品不是军火等物,大帅愿为革命军代为说项,但是成不成还要看第四镇的意思了。”
袁世凯的话也就只能说到这个份上,谢缵泰闻言笑道:“那就感谢袁公了。不过袁公只在异国他乡,也不是办法啊。若是能与复兴会合作,届时……”
谢缵泰话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