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对铝电解技术并无了解,也不需要了解,他只关注关注铝的成本,他打断虞德昌的介绍。问道:“一吨铝成本大概在多少?”
“成本……”总办虞德昌并不惊讶,天字号是有成本会计的,各项成本都很明晰,当下道:“回大人,每吨核算下来大概在一百金镑到一百零五金镑金镑之间。”
“一百到一百零五金镑?这不是比铜还贵。我记得铜价也就是四百五十两一吨,合六十多英镑。”杨锐重复道,现在国际通用货币是英镑,所以他还要把英镑乘以五换算成美元。世界铝业发展的简报用的货币单位是美元。
见杨锐嫌贵,虞德昌再道:“总理大人,按照美国人的技术,每生产一公斤铝就要二十八度电,一度电则要两公斤煤。这也就是说造一吨铝需要五十六吨煤,煤价四两半这就要两百五十多两了;铝土要用烧碱溶解提纯,烧碱的用量不小。析出三水铝石之后还要焙烧,人工不少钱,但最后大的一块是固定资产折旧,这些合拢就有这么多了。”
“按你这么算,这中间的差距不小啊,为何产铝的工厂那么少?”杨锐不好告诉他侯德榜制碱已经在沪上启动了。以后的烧碱成本定会直线下降,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吨铝能赚两三百美元。为何世界产铝量那么少。
没想到杨锐是问这个,虞德昌松了口气。道:“大人,西洋那些铝厂都是几百吨、几十吨的小厂,且煤和铝土共处一地还是少见的,即便是有这样的地方,可小厂也是要建电站,要有溶出车间、析出车间、焙烧车间,要不然没办法电解,所以产量小的工厂固定成本就高……,他们的成本要比我们的高不少,一般每吨都要超过一百一十五金镑,在一百二十金镑左右。加之铝的用量不大,需求少,那自然产出就少了。”
需求少自然产出少,虞德昌此言完全正确。杨锐稽首间已经离了电解车间,走向车间头上的出铝车间。电解槽出来的铝液比铝的熔点高三百度,这些铝液装进保温桶之后,可以存放不少时间,因为如今铝合金的用量不大,所以很多生产好的铝锭就整整齐齐的码在仓库里,少有销售。
虞德昌不明白朝廷和工部为何不急于卖出铝锭,他只觉得要是只生产不销售,那终究一天这铝厂要资金链断绝而办不下去的。此时刚好见杨锐看些那些铝锭,他便婉言道:“大人,工厂开工之后,却是有不少洋行来此洽谈代销……”
杨锐明白他的担心,但却不好说不卖铝的原因,只问道:“这样生产一吨铝不卖,需要多少钱付给工人和供应商?”
煤矿是国企,烧碱也来自沪上化学工业园,唯有一些电解槽阳极碳棒还有一些机器耗件要外购,而后就是工人工资了,可电解厂工人不多,五千吨的厂也就是只有两千多人。虞德昌脑子转了一圈之后,道:“回大人,一吨铝大概要付出一百七十多两。”
“那就先囤着吧。你没听说洋人就要打仗了吗?”杨锐笑道。
‘洋人就要打仗了’是杨锐的口头禅,是他用来说服内阁和国会的,而内阁和国会又传给报界,弄得这句话已经变成了玩笑话。华洋对辩说不过的时候,就会有人来这么一句:‘二毛子别神气,没听说洋人就要打仗了吗?’。先知的论断变成唱衰洋人的口头禅,杨锐对此很无奈,但幸好说的人越多就越没人信,他也就放心了。
杨锐‘洋人就要打仗’的口头禅一出,虞德昌只是发愣,旁边的孙松龄、徐宝毓、姜立夫几个都是笑了,这句话他们知道是某次国会质询时,杨锐忽悠那些反对党用的。
大家笑过,杨锐也笑道:“一年五千吨,六家飞机差不多就需要一吨铝。三万架飞机就够五千吨了。你放心吧,有铝合金在,铝一定会供不应求的。再说现在铝这么贵,还是因为电解效率太低了,一公斤铝就要二十八度电。实在是太高了。”
杨锐一开口就说三万架飞机,把诸人都吓一跳,唯有徐宝毓知道铝合金用处,更因为在欧洲呆得久,明白那边的形势确实是战争一触即发,不断的点头。至于三万架飞机。他不知道洋人打起来会造多少架飞机,但那铝锭是可以久放的,卖不出去无非是占用银钱罢了,并不要紧。
为了节省铝液再加热成本,铝合金车间几乎是连着出铝车间。不过因为保密原则,虞德昌行到铝合金车间门口就退了回去。
铝合金车间极高,因为里面也有个水压机,虽然只是五千吨,但高度和气势并不比南京造船厂的那万吨的弱多少。杨锐和徐华封还在电解车间之时,就听闻这边的轰隆轰隆作响,现在一进车间,便看到那台近二十米高的水压机。此时机器正在运转。虽是远远的站着依然能感受到锻造时的那种炽热和压迫。不过和杨锐想象的不同,水压机下横梁只会缓慢下压,而不是像气锤那般急速往下锤击。想到此杨锐忽然自嘲笑道。“我以前还以为它是像锤子一般使劲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