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虽然陈锦涛没有指名道姓说要马寅初负责。可马寅初还是听了出来,他气得正要指着陈锦涛说话时,宋教仁出声拦住了。
“好了,元善。”宋教仁挥手道,“你和孟浩先生说的都有道理,四十亿的工程不是儿戏,确实不是说建就能建的,事情还真要从长计议。不过,就不知道西北运河和东北水利工程……,这是怎么回事?以前也没听过这两个事情啊。”
本来面红耳赤的局面因为宋教仁的圆场得以缓和。当然缓和是不够的,他更把话题引向了西北运河和东北水利,希望大家朝这个方面讨论。这其实是马君武关心的问题,他闻言道:“欧亚运河确实比较突兀。但开凿这条运河在俄国已经讨论了数十年了,这一次西北总督杨增新正是拿着俄国人的资料让人做的计划书;
而东北的三江之海,其实也是沙俄以前的计划,当时沙俄就想把黑龙江经牡丹江、绥芬河、兴凯湖、乌苏里江和鲸海(日本海)相连;至于松辽运河,据说前清康熙时期就设想过把松花江和辽河相连,这个工程难度不高。松辽两河的分水岭不超过一百六十米,运河可以用现成的河道,所费不多……”马君武连着说了两条江,第三条连海之江是哪条他一时却忘记了。
“……总之,一旦水利工程完工,整个东北将运河密布,每年光运粮食就能节省六千万元,这还不包括每年两千多万吨煤炭;加上整个工程每年还能发电九亿多度,即便一分钱一度,每年也是九百万之巨。”
“运河也能发电?”宋教仁听闻收益如此巨大,不由怦然心动。东北果然是全国第一富裕之地,加上杨锐等人都封在那,或许不需十年,便会超过江浙。
“是。”马君武点头,“三江之海会修建三个水利调水枢纽,其中讷河县嫩江尼尔基水利枢纽最大,总库容为八十三亿立方米,正常蓄水两百一十六米,水电装机两百五十兆瓦,多年平均发电六亿多度;另外松花江松原附近也会有一个哈达山水利枢纽,此处装机八十兆瓦,多年平均发电量为二点八亿度;最后是嫩江支流上的文得根水利枢纽,装机最少,只有三十四兆瓦。三处相加,年发电量便有九亿多度。
这三江之海工程基本上把整个东北的河流都涉及到了,工程建成后航运、防洪、发电、灌溉都有得益,但主要是以航运为主。不过工程修好后铁路的运量、甚至铁路的布置都将大变,以形成运河为干、铁路为枝、公路为叶的运输体系。关内若也想把河流都这般治理起来,还需妥善考虑、慎密计划,毕竟关内和关外是大不同的。”
“这根本就要我们难堪。”马寅初也是第一次细听三江之海工程,待马君武说完,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如此。“他们执政的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税收的比谁都多;可我们呢,做什么都处处受制、要钱也没钱,明知道经济危机,但……”
“好了!”再说下去就要挑起两党纠纷了,宋教仁再次出声将马寅初打断,“今日就议到这里吧。具体事情要怎么做,还是先拿出方案来,而后讨论看可不可行。不过鉴于稽疑院的情况,一些比较激烈的还是先放一放,不然实行不了不说,本届内阁也要倒阁。”
宋教仁下逐客令后陈锦涛马寅初等人就告辞而去,只留下他和内阁秘书长——他的同乡杨玉如在文华殿大堂里。已经快到下班时间,秋阳正挂在武英殿西侧的天空上普照着大地,渐显金色的阳光透过文华殿西侧的玻璃窗射了进来,在地砖上留下稀稀疏疏的影子。衬着炉火般通红的太阳和多彩霞光,一些飞鸟在天空中飞翔着,窗边的宋教仁正盯着它们……
自去年接任总理一职以来,他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扯皮中——内阁和稽疑院的扯皮、内阁中诸人的扯皮、中央和地方的扯皮,这些扯皮使得政务完全无法通达。在以前,国民党诸人还嘲笑杨锐执政时内阁看似高效、实则无效,因为政令一到下面全走样,且一抓就死,一放就乱;可轮到自己执政了,连看似高效都做不到,真是讽刺之极。
正因为此,这一年多来他似乎什么也没干成,强有力的中央政府基本成了催收各省税款、接待外宾、对时事发表若干看法的无聊机构。这样的处境是宋教仁之前就隐约料到的,与民为安、小国寡民就是如今政府之状态。不过,世界经济危机既然发生,政府肯定是要做些什么的,比如救济失业工人和破产农民,刺激经济拉动消费。这些都是宋教仁想做的,但实际上他并没有足够的权力和威望做这个。
特别是资金,因为补偿地主地价,大部分国有公司都分完了,以往的税后上交利润基本为零;税收也减了,若想在经济危机时加税,怕谁也不会答应;最后就是国家银行,前清的督抚们还知道大肆发行铜元牟利以练兵办实业,可到自己,货币发行权却没了。
其实,户部侍郎马寅初说什么政府必须管制金融、不然百姓的钱袋子不安全云云,可在宋教仁的看来,这完全是种托词。以他们常说的美国为例,美元的发行权就不由美国政府掌握,但美国人的钱袋子基本无多大风险,这一次经济危机可不是钱不值钱,相反,现在物价大跌,钱倒比以前值钱了;而反观苏俄,新卢布换旧卢布已兑了两次,每次都是一元换一万,现在的新卢布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