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外面的狐官所说,最近过来指导的是青丘城里的主位狐官,比寻常狐官修为地位都要高上不少。
进来的男子一袭月白色长衫,额间梳同色玉冠,面白无须,不苟言笑,与想象中的老先生不同,但他严肃的神情和身后拖着的整整七尾立即将屋子里的一大群小狐狸都镇住了,方才还熙熙攘攘的屋子顿时噤了声。
神情冷淡的青年男子扫视周围一圈,看着一屋子团在蒲团上不敢动的各种颜色小狐狸,也不管他们被吓垂的耳朵,自顾自地一抖衣摆在最前面的首席上坐下,七条长尾潇洒的在身后一摆,就开始讲经。
云眠亦被震住了,连忙慌张地叼起面前摆放好的笔,费劲地记起来。
小狐狸们在学堂学习,要是按照原本,主要是随本地的狐官学道,学修尾,学些生活本领,根据当地风俗习惯不同,还会讲点识别树果、抓鱼和准备节日之类的日常知识。但这几日的课业都是为少主挑选未来进入狐宫的伴读而设,自与平常不同。
学堂设东西南北四个道场为主要课室,各配一名狐官作先生,除了比寻常更为高深的道经、心诀、术法之类的讲课之外,还讲政论、山海地理志、世间仙族、凡人生息。
这些内容与小狐狸们平时接触的大为不同,所有人几乎都是从头开始,甚至还有得将原有认知推翻而学的,各人接受程度都有不同。主位狐官每日课完,都会面无表情地在纸上写东西,大约是将小狐狸们的反应性情一一记下。
他就这般一连在学堂上了十日课,等十日课完,一言不发地拿起书册翩然而去,只留下一大群小狐狸面面相觑。
云眠对习课没什么概念,只是听狐官他们说得很要紧,生怕做得不好,不管懂和不懂都按部就班地全在纸上记了下来。
这个年纪的小狐狸其实几乎都没有开始习字,狐官先生也不管,自顾自讲得越来越难。
云眠更是完全不会写字,便将她听到的都画个小符号记下来,听到“果”就画个圆圆的果子,听到“七”就画七条竖线,听到“狐生三尾成人”就画个三条尾巴的小狐狸,然后一条横线,旁边画个人。
十日下来她自创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符号,记完后自己叼回洞里歪着脑袋看半个时辰算“温书”,有时还可以放在地上垫着,将顺路寻来的树果放上去拖回家,放学路上顺便找吃的。
于是一转眼就到了第十一日。
其实过了这么久,云眠对考核之事仍是十分迷茫,但主位狐官讲完课拍拍屁股就走了,这十日课程极紧,周围人都被狐官的气场压得不敢说话,连小月都蔫了,没办法与人交流。
不过饶是如此,云眠还是乖巧地在考核这日叼着月桂树枝到了青丘东山的狐主东仙宫。
青丘领地极大,狐主的正宫主宫自是在泗水上源的青丘城内,但除了那座正狐宫之外,各个山头还有许多临时宫宇,以及大的狐神殿狐仙庙,方便狐主夫妇来往处理公事,平日可作庆典祭祀,亦是狐官们休憩办公之所。今日东山一带的狐狸们考核,为少主挑选未来合适伴读之人,亦是在此处。
云眠不知所措,不过还是学着其他狐狸的样子进去考了。
第一门考地理志。
考官:“青丘在哪里?”
云眠:“青丘位于招摇山往东两千三百里,狐宫位于泗水上源,主要区域分东西南北……”
第二门考通用官话。
考官:“请你描述一下这幅图上的景象。”
云眠:“河边有三只小狐狸……”
第三门考青丘官话。
考官:“嗷呜呜呜,嗷呜呜呜?”
云眠:“嗷呜,嗷呜!”
考官:“好了,你可以走了。”
云眠:“嗷!”
第四门考心诀术法。
考官:“这个屋里有一个不规则游动的灵球,请根据你这段时间所学的知识……”
云眠:啪叽!(摁住灵球)
……
由于参加考核的狐狸很多,考试项目虽多,但意外的速度很快,唯有心诀术法因为细分了几项,稍微分了些时间。
云眠起初忐忑,但因为小月先前说过只是走个过场,渐渐也放松下来。
最后一项是考政论经论,这项是笔试,由考官报题。云眠认真地在考卷上写了一堆她自创的小符号,考完试嘴都酸了。
由于考核少主可能会亲自来看,东西南北四个考核用的狐主仙宫特地错开了考试时间,分别在四个时间段考试。云眠从狐宫出来,外面天色大亮,她抖了抖毛,正要回洞,却不知正有三只狐狸也从仙宫出来。
曦元和文禾、青阳一并出来,文禾羡慕地道:“曦元,你这一回,是不是全都答出来了?”
这十日,他们三人自是也同其他人一般跟随主位狐官学习,但同大部分小狐狸一般,文禾和青阳起初还行,从三五日起就渐渐觉得吃力。狐官讲得速度实在太快,他们一日课完都满头大汗,唯有曦元还同以前一般,他们问什么都答得上来,不止是那些以前闻所未闻的知识如此,连当真需要领悟的心法口诀亦是如此,曦元学多少会多少,到最后两天,连始终板着脸的主位狐官都不禁侧目。
同少主一道听学,最重要的便是不能拖少主后腿。如今的少主这般天资,需要的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