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陈玄生吃过早饭,又备些干粮,拿了柴刀和麻绳向外走去。
走出没多远,迎头撞上唐崖。
健壮少年嘴中叼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的问道:“花生,你又要上山砍柴?”
“是啊,后天就要给私塾送木柴了。”陈玄生说道。
唐崖拍拍陈玄生肩膀道:“我和你一起吧,你的病又是刚好,身体又是那么~虚……”
唐崖故意拉长声调,陈玄生没好气的说道:“你今天不用打铁了嘛?”
唐崖仰头望天,又挠挠痒,说道:“铁铺没啥活干,少去一天也没啥事的。”
看着唐崖一幅很欠的模样,陈玄生吓唬道:“那怎么行,你这样做彭铁匠会生气的。”
“好了好了,陈花生你他娘的咋像个娘们,啰里啰嗦,走了走了。”
唐崖不由分说拽着陈玄生向北巷走去。
山村就像扎根于九龙山脚的一株藤蔓,自南向北,经过村中那棵千年老槐树是分出三个杈。山里人命名很简单,南边被称为南巷,分出的这三个杈分别被称为东北巷,北巷,西北巷。
而正中的北巷,是山村中最繁华的地方,全村二百多户一千多人都在这里进行交易,买些日常用品。
山村只有南巷与北巷有进山的山路。
两人钻进北巷,街道两边糕点铺飘来诱人的香气,两人对视了一眼,咂吧咂吧嘴巴,赶紧向村外走去。
糕点好吃,但是没钱。
“涯子,等把柴换了钱,我请你吃红豆糕。”
“都是花钱,你还是请我吃牛肉吧。听人说,黄二魁家那头母牛生了个死牛犊,母牛快伤心死了。”
“啊,”陈玄生挠挠头,“牛肉很贵的,可我没那么多钱啊。”
“那就我请你了。彭铁匠说这个月末赏我十文钱的。”
陈玄生羡慕的点点头。唐崖的命真好,铁匠铺除了每月有工钱还有赏钱,还管吃。听唐崖说,每天中午一人还有一块肉。
走到巷尾,唐崖让陈玄生等他一下,自己则跑进铁匠铺。
陈玄生向里望去,彭铁匠是一个身材粗短的壮实汉子,大清早的躺在椅子上无所事事。铺内则有两个新来的小徒弟在那瞎忙活。
唐崖走进铁匠铺,向彭铁匠问声好,取了一把新砍刀向外走去。快到彭铁匠身边时,唐崖屁股被踢了一脚,铁匠笑骂道:“兔崽子,有旧的不用用新的。”
唐崖一步窜出铺外,做个鬼脸说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彭铁匠骂道:“赶紧给老子滚蛋,眼不见心不烦。”
乐的两个小徒弟呵呵直笑。
/
/
仲秋的山顶透露出空明寂寥。
枯黄荒草丛根部泛着绿色,两名少年伏卧其中休息。
现在是下午,已经过了半晌。
在唐崖的帮忙下,已经背回小院六捆木柴,还有两捆放在山下。
“又出事了。”
陈玄生扒拉开眼前枯死茅草,说给旁边健壮少年唐崖。
悬崖仿佛是被刀直直切下,很是笔直,白龙河从崖下奔流而过,犹如天堑,将山村与外界隔离。
唐崖虽然个子大陈玄生一圈,却是怕高,不敢太靠近悬崖边,而是落后陈玄生半个身子。
唐崖扳扳指头。
“好像是第七次了吧,老杨头就说了,那个地方架不得桥,凶的很。”
“至少是第十一次了。”陈玄生说道。
自从白龙河开始架这座桥,陈玄生就爱来这边打柴,他很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和小山村有哪些不同。
只是除却架桥处有些劳工,满眼望去,对岸尽是荒山野岭,没有人烟。
陈玄生又向前挪挪身子,整个胸脯恰好趴在微微突起的青石上,很是舒服。探出悬崖半个头,望向白龙河上游架桥的地方。
看样子是建一座三拱石桥。
搭好的木架被石料拱圈架砸的七零八落,落水的劳工正被岸上的人救起。
陈玄生看向悬崖下方白龙河,只有几根断裂木头漂流下来。
唐崖翻身望天,扳扳手指不够用,想脱下鞋子又不愿起身,便拔根硬草塞入嘴中充当手指,又数了一遍。
“这么多了?就是打生桩也他娘的够了。”
“你没听杨老头讲,这个地方就算打下一万根生桩也没用,石桥还是建不成。”
打生桩又叫活人桩,一种活人祭,但凡造不下的桥打根生桩就好了。
脖颈处让茅草刺的痒痒,陈玄生拔出茅草扔下悬崖。轻盈的干茅草没有随风飘荡,而是轻轻贴着崖壁慢慢滑下。
但崖壁朝西,而风是从东北方刮来的。
陈玄生皱了皱眉,觉的有些怪异。
“陈花生,你还真相信靠墙根晒太阳的老头们闲扯?老龙井哪里有龙了?就算世上有龙,那秃尾巴小龙多少年没看过他娘了?说不定老龙早就搬家,和她媳妇儿子住一起了。”
“也信,也不信。”
陈玄生说着又向下丢去一块碎石子,砸起的水声被崖间渐渐大起的风声掩盖。
白龙河崖前这段由西南而来,在这里画了一个漂亮的弧弯转西北而去。
老龙井就在崖前拐弯处南边。
在建三拱石桥恰好在老龙井上头,挡了老龙井的:老龙井住有一条龙,每年端午节过后,她的儿子秃尾巴小龙就会携风带雨前来探望,每次过境总会狂风大作,树倒屋摧。
陈玄生小时见识过秃尾巴小龙过境的厉害。
夜间呼啸的风声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