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紧急救治之后,满脸虚汗的羊衜总算了松了口气,他站起身拧干了蘸水的方巾后擦拭着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司马孚和伏若歆立刻追问司马懿的身体状况:
“先生,他怎么样了?”
羊衜回答说:“目前算是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不过以后可就很难说了。”
心思缜密的钟毓听后问道:
“是不是和寄扉蛊虫离开身体有关系?”
“没错,他之前心肺所受到的是毁灭性的创伤,需要七颗寄扉蛊虫逐年修复才能维持他的生命,而强烈的愤怒以及激动的情绪却会让寄扉蛊虫随着吐出的鲜血而流出体外,若是再来几次这样的场面,我想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他了。”
听了羊衜的解释之后,钟毓再度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那么以现在的状况来看,维持他生命至少需要几颗寄扉蛊?”
对于这样的问题羊衜沉默了片刻,然而看着钟毓的眼睛回答说:
“现在他的心肺还只修复了一半,也就是说如果在保证他日后不再出现任何激动情绪的情况下,想要让他勉强存活下去至少需要四颗寄扉蛊。”
“那么也就是说他如果再吐出两颗的话,生命就会有危险是吗?”
在场所有的人都从羊衜的话当中得到这一个对司马懿极为不利的结果,伏若歆自然也十分清楚,为此她感到异常不安,因为她知道司马懿所遭受的打击非同一般,加上张春华始终在司马家中,只要司马懿一见到她想不情绪激动是很难的,于是便苦苦哀求羊衜:
“先生当初曾经妙手回春,将夫君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现在夫君命悬一线,还请您务必救夫君一条性命,妾将永感先生之大德。”
说着伏若歆还屈膝跪在了羊衜的面前,羊衜见状立刻伸出双臂欠身将伏若歆扶了起来:
“夫人不必如此,早在陆口的时候在下就已经言明,能做的事我都已经做了,接下来能否存活下去完全要看他自己的意志,今天我用尽全力才使剩余的寄扉蛊暂时安定了下来,然而麻沸散不能过度使用,若是再有下一次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了。”
在听羊衜讲述的同时,伏若歆的余光无意间瞥到张春华正站在门外的石柱后,偷偷注视着屋内的一切,随后眼圈通红的她便伸手拭去了即将夺眶而下的泪滴,转而离去了。
伏若歆担心张春华会因此而做出什么蠢事,于是便快步跟了上去。
在走廊的拐角处伏若歆追上了张春华,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姐姐,你要去哪里?”
声线哽咽的张春华用着近乎模糊不清的语调回答说:
“方才羊衜的话你也听到了,之后他若是在情绪激动的话就会没命,而我的存在就会让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我必须要离开司马家。”
对此伏若歆并不赞同:
“可是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走了的话师儿和昭儿怎么办?虽然我可以帮你照看他们一时,然而他们的生母却是姐姐你啊,你真的舍得抛下他们吗?”
当伏若歆提到司马师和司马昭的时候,张春华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顿时崩塌,已经到达崩溃边缘的她蹲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伏若歆的手臂:
“在知道真相之后我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之中,我本以为把我仇恨了结之后,我的心会平静一些,但是当我亲手将匕首刺进大哥胸膛的那一刹那,我感受到的却是比之前还要撕心裂肺的痛楚,这到底是为什么?看着他现在痛苦的模样,我的心好痛...好痛...”
看到大仇得报之后的张春华竟然仍旧如此痛苦,伏若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站在她的立场上来看,这么做是天经地义的。而要命的是,同时也身为司马懿之妻、司马师兄弟之母的她所拥有的立场和前者是完全不能相容的。
此时的伏若歆在想:如果是自己要面对这样的抉择,她又能怎么做呢?
治疗结束之后,司马孚支开了司马馗等众兄弟,屋中只留下了他、钟毓以及羊衜三人。
“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从区区一介白身,直接成为了一郡之太守了。”
低头收拾着席案上诊治器具的羊衜,并没有正面回应钟毓的话,在全部装入药箱之后他将其背在了肩膀之上,这才开口说道:
“先前你们让贾穆来说服我们兄弟,现在我们兄弟二人已经决定站在司马懿这一边,不过...前提是他能够走到贾穆所说的那一步。”
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司马懿,司马孚十分了解羊衜在提醒他们什么,因为以现在司马懿身体状况来说,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更不要说后面的事情了。
然而司马孚却对司马懿十分有信心:
“先生请放心...”
羊衜临走前再度看了一眼尚未恢复意识的司马懿:
“但愿如此...”
在司马懿神志不清的这段时间,汉中方面的紧张态势并没有得到任何的缓解,张飞见镇守南郑的夏侯渊并没有像先前法正所说的那样增援武都守军,于是便私自选择跨过白水驻扎在漾水南岸,进一步对下辩形成威胁。
当时由于雍凉之地连年征战,使得兵源十分匮乏。本来张飞率领的兵马有三万人,与曹洪手中所握有的两万余人守军形成了紧张胶着的对峙,但是令曹洪没有想到的是马超居然策反了氐族雷定七部越一万余人叛乱,马超亲自统领他们跨过了西汉水直逼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