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张学颜的资料就被拿了过来,朱翊钧可是翻看。看了一些之后,朱翊钧就叹了一口气,事实上这个张学颜真的是一个能吏,怪不得张居正器重他。
张学颜不是清流出身,没有做过词臣,也没点过翰林,一直都是实务官。
以这样的出身,做到大明的户部尚书,足见其能力。
嘉靖三十二年进士,由曲沃知县入为工科给事中,比起申时行余有丁,他的出身并不好。在大明,非翰林不得入阁,能做到六部尚书已经是顶端了。
关于张学颜和李成梁的相交的事情,资料上也有详细的记载。
那是在张学颜被高拱举荐为辽东巡抚之时的事情了,辽东边镇的边界长达二千多里,一百二十所城寨,三面毗邻敌人,有七万二千名官军。
每人每月供给一石米,折成银两为二钱五分,马匹在冬春两季供给饲料,每月折合银两一钱八分,即使年成好也不足维持几天。自从嘉靖戊午大饥荒,士兵和马匹有三分之二逃跑。
前任巡抚王之诰、魏学会相继安抚、缉拿,也没有达到全盛时的一半,又经历旱灾,饿死的人遍地都是。
张学颜首先请求赈济抚恤,充实军队,招募流民,制造兵器,购买战马,明确赏罚。
罢黜懦弱的几名将领,修筑了平阳堡以便沟通两河,调动游击部队到正安堡护卫镇城,战守全部经过谋划。
李成梁就是那个时候入了张学颜的眼睛,比起其他的将领,李成梁敢于深入敌阵勇敢厮杀,而张学颜却以收缩保全为策略,敌人来了自己没有损失,敌人退却自己守备如初,公私都得以保全,渐渐恢复了旧日的势力。
大明在辽东能有今日的实力,文赖张学颜,武赖李成梁。
张学颜在辽东巡抚的任上,其实干的很好,稳住了辽东的局势,使得明军不但有防守之力,同时还能出塞反击,也是因为这个功劳,张学颜入了张居正的眼了。
这一次奏折的弹劾,其实说的就是这个时候的事情。收受贿赂,为李成梁虚报功绩,这是在抹杀张学颜在辽东的功劳。张学颜因为辽东的功劳被提拔,这些人攻击的就是张学颜在辽东的功劳。
朱翊钧放下手中的资料,转头看向张鲸,笑着说道:“你觉得张学颜可有收受贿赂?可有为李成梁虚报功绩?”
听了朱翊钧的问题,张鲸连忙开口道:“东厂没有查到证据,老奴不敢胡乱说。”
朱翊钧笑了,张居正用人一项都是用能的,对于官员的私德并不是很在意。那个时候的大环境也是如此,大家都贪污,能为朝廷办事,不是死命的要钱,把大部分钱用在办事上,而不是拿回自己家,那就已经是好官了。
东林党是不贪,为人清正,那是因为他们家里有钱啊!
开矿的开矿,做生意的做生意,谁差贪污的那点钱。
连戚继光都曾虚报士卒数量,吃空饷,不然戚继光的钱是哪来的?天下谁不知道戚家军从不拖欠饷银,赏赐也都是足额发放,如果不吃空饷,戚继光都没钱行贿。
“此例不能开啊!”朱翊钧有些无奈的叹气道。
事实上朝廷的官员是什么德行,朱翊钧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
不说其他的,自己这些内阁大学士,自己的六部尚书,哪一个没收过钱?一个都没有。真的要翻腾起来,这些人都得被赶回家,到时候谁给自己办事?东林党吗?
张学颜在辽东的事情不说是陈芝麻烂谷子也差不多了,至于李成梁虚报功绩,谁不这么干?
远的不说了,这一次西北之战,戚继光的战报一样虚报了不少人头,况且战场上人头滚滚,怎么能够数的清?还不是大致的报上去,只要打赢了,朝廷也乐得多给赏赐。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一次西北的赏赐自己不也认下了。
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处分张学颜,处分李成梁,那伤的不光是文官,武将那边恐怕也是人人自危。如果弄到多做多措,不做不错,那才糟糕了。
“不务实的人才能嘴炮啊!”朱翊钧又感叹了一句。
张学颜在辽东费了多大的心力才把辽东的烂摊子给收拾了,这边一个嘴炮就给抹杀了。
“弹劾张学颜的御使叫什么?”朱翊钧转头看向张鲸,淡淡的开口问道。
“回皇爷,叫吴言!”张鲸恭敬的开口说道。
朱翊钧点了点头,敲打着桌面说道:“让他去户部做个郎中吧!”
收拾这个吴言很简单,可是朱翊钧要做的却是安抚张学颜,甚至是安抚张学颜们。让吴言去户部正合适,反正张学颜是户部尚书,怎么磋磨,让张学颜自己看着办吧!
朱翊钧想到的是御使风闻奏事,这个要改一改了,现在东林党已经意识到利用御使兴风作浪的,真的让他们闹腾起来,到时候就没办法收拾了。
虽然朱翊钧早就想改大明的监察系统,可是总觉得时机没到,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不改怕是不行了。
加上这一次御使们对申时行他们一顿弹劾,自己想整改都察院,估计会得到他们的支持。不过想要改革都察院,一个人得搬开,这个人就是陈炌。
陈炌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同时还是内阁大学士,不把他挪开,想动都察院是不可能的啊!这个陈炌是自己养的狗,现在看来这条狗是拴不住了。
“皇爷,申阁老来了!”正在朱翊钧琢磨着怎么整改都察院的时候,张鲸得了小太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