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不自觉地一弯。
赵阙下意识回头,正将这笑容收入了眼中,再扭过头去,慢悠悠地道:“狗啊。”
一人一狗同时缩了缩脖子。
“公子你不能……”阿默拔腿想跑,赵阙已一伸手,捏住了狗的后颈,隔着窗拎到了眼前。许是知道这人不好惹,秃了毛的裸奔小狗也不敢挣扎,乖乖垂着四肢,任赵阙把它拎到文初的榻上,“说一千道一万,你既是不信,那便看着罢。”说完,拎了眼巴巴的阿默,走了。
一直出了楚府的门,阿默还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公子,公子,那是我……”
“嗯,是你孝敬主母的。”
“……”阿默呆了一呆,看着飘然远去的自家主子,跺着脚小声嘀咕着,“我都听见了,主母明明就嫌你。”
……
“阿嚏!”
文主母揉揉鼻子,接着和小奶狗大眼瞪小眼。
她从没养过这些,有点儿不知从哪下手,尤其榻上这小东西怯生生地缩成一团,瞧着还没个一斤重,显得脆脆弱弱的。瞪了好一会儿的眼,这小狗许是也发现她无恶意,绊绊磕磕地凑上来,蹭了蹭她的手。
它头上没毛,触感并不柔软光滑,反而有点刺刺的,痒意顺着掌心延续到心口,软的一塌糊涂。恍然间就想起了赵阙出门前的那一声轻叹——那便看着罢。
嘴角轻弯,就着小狗凑上来的头,轻轻抚了下。
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时候不早了,便起身准备换身衣裳。
中途这狗就睁着黑幽幽的小眼瞧着她,让她莫名的不自在,竟有种被赵阙盯着的错觉。扯了块儿布条往榻上一扔,将它整个儿盖住,换好了袍服,便顺势裹着它抱在掌心,任它软绵绵地蜷着,出了小楼往阿悔那里去。
阿悔这孩子起的一向早,进门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头,执了本竹简,摇头晃脑地读。看着她,立即搁下竹简,一溜小跑地迎出来,“阿姐,你抱着什么?”
“你大侄子。”文初摸摸鼻子,正说着,他大侄子从花布里拱出个黑乎乎的小脑袋,阿悔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眉开眼笑,“呀,是狗!”
“我要去官署,你带着它吧。”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出了门。
已经从阿默的口中得知了今早之事,是以见了执金吾司被烧焦的厨房和两具尸体,文初并不意外。倒是尸体上两道剑伤十分的利落,让她对晋叔的功夫有了认识,“不必声张,把人埋了就是。”
向二点点头,观她面色,什么也没问,只道:“大人若是有空,我大哥有请。”
便是向洵不找她,她也会去一趟京兆尹,昨夜的事漏洞颇多,那一枚玉珏乃是她在妓坊中随手从一个客人身上扯下的,虽是碎了,但若有能工巧匠拼起来,几番追查之下,依旧能寻到她的痕迹——而唯一让她意外的,是没想到这么快,只一夜的功夫。
京兆尹就在执金吾的对面,大门对着大门,过了街,十几步路就是。思忖间有衙役朝她行礼,引着一路入了后堂。
向洵正坐在案后,笔挺的坐姿,淡漠的表情,俊毅不凡的五官,垂着眼,翻着卷宗看着什么。闻声他抬起头来,挥退了衙役,“这么早。”
文初就在一侧坐了,随意笑道:“小辫子在你手里攥着呢,不早些怎么行。”
向洵眯了眼,“真的是你。”
文初看他面色,眨巴眨巴眼,噗嗤一声,笑了,“我还以为你查到了,弄了半天,在诈我呢——果真做贼心虚。”
“查到是早晚的,线索摆在这里,”他也淡淡一笑,摇头道:“我是猜的——伤势怎么样?”
“无妨,能走能跑,活蹦乱跳。”
她说的轻松,半靠在椅背里,显得姿态悠然,只阳光自门外洒进来,照在她比平日微苍白了一些的面上,带出那么一点憔悴。
向洵一时不知是个什么感觉,昨个仵作验了尸,证实那嬷嬷是死后方中的毒,显然刺客并非此人。而这少年消失一段时间再次出现,呼延跋拍上她肩头的一刻,他正正从厢房里瞥眼出去,看见她微微一颤的指尖。
那指尖泛着白,猛的绷住,指上青筋一动,显然疼到极致。可截然相反的,是她谈笑自如面色不改,一身气度让人心折。
仅仅一个晚上,他再看眼前少年,若非早就知道,是断断不敢相信她身上带着伤的。向洵瞧了一会儿,端起茶盏浅啜了口,径自问道:“你是为救华眉?”
文初也不瞒着,“嗯。”
“她很聪明,酒壶里的méng_hàn_yào推说不知,从酒窖到厢房,小厮,婢女,甚至那个替死的嬷嬷,有太多人可以下药。至于嬷嬷,这个也好解决,随意编出一个来历,只道有亲人入伍,死在鞑子手里,便能糊弄过去。”
“功夫呢。”
“无所谓,既是决定了唬弄,便说查不出就是。”
文初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他,叹气道:“又欠你一个人情。”
向洵嗤一声,“你一来就坦白从宽,不就是为了这个。”
她哈哈一笑,摸摸鼻子,也知道自己有得了便宜还卖乖之嫌。她和向洵一直以来颇是奇怪,明明交情不深,却因为从云中到洛阳,几番相遇,多了几分“他乡遇故知”的感慨。两个人的官署面对着面,抬头不见低头见,又因向二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