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之玉?
文初垂眼看去,腰带上可不正系着一块儿不算大的白玉?
这玉并非扁的,而是天然形成了一方不规则的形状,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和她袍服的颜色相近,又一直掩映在斗篷之中,竟是完全没被她发现。她一挑眉间,笑着解了下来,“龚老对玉有兴趣?”
这一晚上已和这些老人家们混的颇熟,除了单西风年纪对不上外,其他人尽都以此称呼,宋老,卢老,龚老,甚是亲热。
龚老是个矮矮瘦瘦的小老头,打眼那么一看,不似德高望重的一代大贤,反倒如个手工匠人一般,“可不是么,无忌爱酒,老宋爱画,老夫就独独喜欢个玉。”他笑呵呵地接过来,在手中细细端详着。
其他几个大贤也走过来,纷纷跟着瞧起来。
过了一会儿,龚老啧啧有声道:“楚小友这和田玉可不简单啊,质地莹润,触手细腻,乃是羊脂玉中最最上等的那一种。”
这点文初倒是不意外。
这玉,定是那厮作势解她腰带时系上的,以郭家的财势,他拿出来的又岂有二等?
而她素来不戴配饰,就连曾在七里香里摔成了碎片的郭家玉珏,也只揣在怀里以备不时之需。那么他将这玉系在她腰间,为的是什么,也可想而知了。
真个败家货色!文初酸溜溜地嘀咕着,心下也明白,在她眼里的财大气粗,到了赵阙那里,恐怕根本算不得什么。
“龚老若喜欢,拿去就是。”她正嘀咕着赵阙,却不知自己一句话,也吓了这些老人家一大跳。名贵如羊脂白玉,她张口就“拿去就是”,这般挥金如土,想送就送,实在是……
龚老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太是贵重,老夫可要不得。”
“贵不贵重我也不懂,只朋友赠的,觉得颇是好看,便戴着应个景。”这话也不算骗人,东西是赵阙送的,送的不是她而已。至于玉这东西,好与不好她分的出,可有多好,好到什么程度,就完全是外行了,“龚老觉得,以这玉的大小,能雕个什么出来?”
他端详片刻,沉吟道:“雕个文镇,玉辟邪,摆件,大印,倒是都可以,只不过颇为可惜啊。”
“这话怎讲?”
“此玉形状不规,难免剩下不少脚料,若是平常的玉倒也罢了……”
他话到一半,文初就明白了,这玉不算大,不论雕个什么,边边角角都会浪费上一些,“若不然这般,龚老若有闲暇,便将这玉拿回去,雕出那主要的晚辈留着,至于剩下的玉料,便当晚辈的谢礼了,这样可好?”
让大贤给她当雕工,亏她想的出来。
可还巧了,龚老对玉的痴迷,本非价值,而是玉的本身,大小不论,但凡碰上了好的玉料就想集在手里当个纪念。于是这提议下来,正正合了他的心思,又是皆大欢喜——龚老得了少许的玉料,文初正大光明地黑了大部分。
算一算这银子,她心情就飞扬了起来。
大贤们也是心情甚好,“今儿个咱们可都承了小友的情了,喝了你的酒,借了你的扇子,又拿了你的玉。哎,这人老咯,脸皮也越来越厚,小友下次再来,身上可千万别揣东西了!”
“晚辈哪里还敢,不怕齐整着进来,空空着出去么。”
众人齐齐大笑。
又是一阵说笑后,这才告了别,放她和卢逊原路返回。
望着那步入了后山夜色中的两道背影,几个大贤对视一眼,皆是笑着捋了捋胡子,“多少年没碰着这么合心意的小辈儿咯!”
而这会儿,这个合心意的小辈儿,正在卢逊一眼一眼地瞪视下头大如斗。
夜里的秋,比来时更寒凉了几分,已是接近子时,白马寺里一派安谧,只不时有寒蝉低鸣,合着卢逊又气又笑的低低念,“好你个不回,明明准备的这么充分,来时路上还跟我藏着掖着,可叫我好一个担心。”
文初大呼冤枉,“哪里是藏着掖着,你看我穷的叮当响,又哪里拿得出这等大手笔。”
“那是……”
“哎,反正我这人情啊,欠大了!”
若让她来,虽也肯定能和大贤打好关系,却只会找着最初那个节奏发展,一问一答间,以自身的表现赢得好感。而赵阙呢,给她铺出了一条捷径,直达彼岸。
想着她就不免唉声又叹气,却听卢逊步子一顿,笑着往前头一扬下颔道:“咦?看看,可是你债主来了?”
文初一怔间抬头看去,前方那木屋旁,一道修长的人影笼在夜色间,罩着件和她一模一样的黑色斗篷,满身霜华,淡淡睨来,不是赵阙又是谁?她低低一咒,曲肘拐了卢逊一下,“都猜到了,还问。”
卢逊笑着拐回来,“气你跟我见外,不就是怀瑾么,竟也瞒着不说。不过……我是知你们俩熟稔,却不知,竟是这么熟稔。”他看一眼赵阙身上的斗篷,又看一眼文初的,表情很是古怪。
“你若喜欢,也问他要一件去,那厮大方着呢。”
两人一人一句嬉笑怒骂着走过来,文初眉目俊美,卢逊五官隽秀,皆是袍服斗篷,风骨朗朗,瞧着十足的赏心悦目。只这赏心悦目换到赵阙这里,却是既不赏也不悦,倒颇为刺眼了。
他微微眯了眸,迎上几步来,“河清也回来了,我还道你今儿个会留在后山。”
卢逊咳了几声,笑道:“爷爷倒是想我留下,我怕不回一个人走后山,这么晚,难免不安全。”
“她一身功夫,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