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一口气,摸出燧石点了一小束木枝大步踏进了小院。
高墙之内只有一间屋子,屋子两边的窗户上被人横三道竖三道钉了六条木板,而正中央的门环上还挂了一把半尺多长的青铜锁。
这里绝不是住处,这是一处囚牢!药人一定就在这里!
我心念一动,飞奔上了台阶。
这时,身后的院门却砰地一声合上了!兰姬嘴角勾笑的脸消失在我面前,藏在院门后面的两具尸体也瞬间摔倒在地!
我心下大惧,急忙冲到门边,伸手去扒木门,但院门已纹丝不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是智府的守卫来了吗?我一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笼中鸟,瓮中鳖,这下可惨了!
就在我心灰意冷之时,门外的打斗声突然停了。我把耳朵贴到门上,门哗地一下被拉开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惊呼一声斜斜地倒了出去。
院门外站着一个头戴黑纱斗笠,手持利剑的黑衣男子。他一手扶起我,转身便走。我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臂:“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子没有回答我,我伸手去掀他面上的黑纱,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红云儿,我知道是你。”我轻唤一声,来人终于松手,任我掀开了他覆面的黑纱。
“你怎么知道是我?”他看着我的眼睛,脸上隐有恼怒之色。
“你不喜熏香,但你身上有青草的味道,我的鼻子灵得很。”
“你也有一种味道……”无恤把头凑到我的颈边深吸了一口气,他的鼻息拂过我的耳际,我连忙往后仰了仰,小声道:“是芳芷。”
“不,是闯祸的味道!”他面色一沉双手一举就把我扛到了肩上,“你这人真是片刻都不让人省心。我真该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省得我提心吊胆,睡不了一个好觉!”
“我……”
“我什么我?难不成你还想让我陪你进去瞧瞧?你当智府的侍卫都是死人?”无恤冷冷地说完,不顾我的反抗带着我飞快地离开了那座奇怪的水上小院。我倒趴在他肩上看着树木、屋宇在眼前飞逝而过,寒冷的夜风冻得耳朵生痛,但与他相触的地方,却有炙热的气息穿透夹衣驱散周身的寒意。
“你快进去吧,我得走了。”无恤将我放在房门外,隔着薄薄的木门已经能听到四儿均匀的呼吸声。
“无恤,刚刚与你过招的可是郑女兰姬?”我扯住了他的衣摆。
“那人蒙着面,但身型确比普通男子要轻巧些。阿拾,这里是智府不是赵府,对你来说处处都是杀机。今夜我若没来,你当如何?”无恤话语之间怒气未消,我诺诺地替自己辩解了几句,就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无恤看着我长叹一声:“你要做的事情我拦不住你,但你至少要把自己的安危看得重一些。太史这次心里在想什么,我也能猜到几分。其实你若要走,我绝不会强留你,可你愿意留下来,我就不能让你有危险。解咒之事你一定早有自己的打算,但这件事务必要做得‘漂亮’些。有些人,堵不住,防不住,倒不如直面相击让他们忌惮你。智瑶这厮即便再嚣张,也还不敢撕破脸皮和所有人为敌。除了药人,你还有我,你得给我时间,你得活着看我如何击败智瑶。”
“无恤……”我摸索着,在黑暗中寻到了那双给予我无数次温暖的大手。
“哎——真想现在就把你带走。”无恤捏着我的手,将我轻轻地拉进怀里。这一次,我没有再拒绝这让人迷恋的温度和味道。
“谁在那里!”不远处突然亮起一片火光,几个手执火把的卫兵朝我们这边走来。
我慌忙从无恤怀中挣了出来:“怎么办?你快走!”
“这帮蠢货来得可真是时候!”无恤无奈一笑,低头在我耳边轻轻印下一吻,“我的麻烦精,别闯祸,解了咒,早点回来。”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了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