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妍早已泣不成声。田云面若死灰不敢相信地望着我,又望向紫妍。李晚依然木偶般端坐不动,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睛盯着桌上的咖啡杯,面色阴沉。
“而她的姐姐,做下了最肮脏的罪行后,却无耻地打算干净地死去。她怂恿同伙扎起了小木筏,准备到湖水的中央上演一出意外落水的悲剧,可是,同伙太懒,不愿意花费太多力气去收集藤条,少了藤条,木筏无法完成,只能寻找另外的方式。最后,他们找到一处绝美的地点,营地西侧的那道陡峭的沟谷。只是还有点小小的麻烦,同伙并没有慷慨赴死的打算,他满脑子里只想着发财,当同伙意识到姐姐没有向他说明的计划里的最后的一步原来是要结束他们自己的生命而不是等着天上掉下钞票时,惊慌失措,他只得以打电话告诉妹妹真相为要挟,可是,一切都晚了。姐姐奋力把他推下了悬崖!于是,已经拨通的电话里只留下了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叫。
“做完这一切,姐姐在悬崖边采下象征着失恋与离别的黄色和紫红色的野菊花,也纵身跳下了悬崖,插上羽翼的恶魔在万丈深渊里滑翔坠落……”
“对不起,紫妍,我对不起你!”终于,田云的情绪爆发了,他声泪俱下,从桌子一侧伸出双手紧紧抓住紫妍的手,“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请你原谅,请原谅……”
紫妍把田云的手用力推开,一字一顿缓缓地说:“你知道吗,曾经有一个男人,是我的天,是我的神,是我的全部!我不敢想象,如果哪天醒来,我的生命里没有了那个男人,我是否还有足够的勇气再活下去。”紫妍的泪就在脸上静静地流淌,但一脸的决绝,“但有一天,我视为天,视为神,视为我生命的全部的男人却不愿意为他的女人洗刷屈辱,而是决绝地抛弃了我,就像丢弃垃圾袋一样把孤零零的我丢弃在了那片噩梦般的荒野,他甚至……他甚至都不愿意听我哪怕是一句话的解释,他……他该是有多么的‘爱’我啊……那天,我真的已经绝望无助地死去了,就如同秋风中飘落的无人在意的枯叶,死在了那个小湖的深处。”
“紫妍……”田云泪眼婆娑地望着眼前这个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陌生的美丽女人,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女人。
“你的紫妍不会再回来了,她在地狱里等你。”紫妍望向窗外的大江,神情漠然。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田云绝望地哀求。
“你问问他吧,他,才是我真正的神。”紫妍指着李晚。
我站起来,对李晚和紫妍说:“故事说完了,我们走吧。”
我们三人离开了水岸咖啡馆,留下那个神情惨淡的男人独自泪流满面。
我驱车送李晚和紫妍回家,车厢内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让我越发感到寒冷,我把空调开到最大。
“这些,就是你说的全部的真相?”中间的后视镜里,李晚的脸被向后移动的路灯照得忽明忽暗,眼神冷静得令人发怵。
“大概是吧,有些小细节或许还不完整,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怎么知道是刘红和张希策划的这一切?”
“因为我看到了张希留下的电脑里的资料,早在我们决定野营前,野营的路线就都全在他预先制定的计划里。同时,我也得知了他和刘红不正常的关系。之后,我还看到了刘红的日记,她日记中那满满一页的‘恨’字,现在还刺得我的眼睛有点生疼。”
“你怎么肯定偷拍的就是张希?”
“我在张希的家里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méng_hàn_yào,而且,那天的凌晨,老丁亲眼看见他偷偷进出了小木屋。”
“你怎么就肯定刘红是自杀的,而且还是刘红……杀死了张希?”
“我在刘红最后一篇日记里看到这样的句子:‘在万丈深渊里寂寞地游荡’,我想,只有将要轻生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感慨吧。而张希,在野营前还在跟家里说他马上要发财了,做着发财梦的他是不可能去自杀的,除非有人非要他死。综合这些,我除了做出那样的假设之外……抱歉,我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解释。”
“也就是说,这些,都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想?”
“是的,但是,你还能有更合理的猜想吗?”
李晚没有说话,沉默一会之后,他又问道:“你怎么就肯定是我救了紫妍?”
“我也是猜的,错了吗?一个深受屈辱的已经绝望到无处可逃的女人,是绝对不会自己走上岸来的。除非,有人及时给了她重生的勇气,而那时,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离她最近。”
李晚低头沉默了一会,他又抬头问道:“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给她重生的勇气?我又凭什么可以给得了她?”
“因为小芸。”我看到后视镜里的李晚脸色一震,“经历过那样的疼痛,你绝对不会允许同样的悲剧发生在你身边的另一个女人身上。错的不是她们,而饱受折磨的,也不仅仅是她们。还记得吗?我曾对你说过,死者的寂寞和悲伤,唯有生者才懂。”
李晚的泪终于无声地奔涌而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这些事情,和你毫无关系。”
“我在的真相,这个真相在你们看来或许与我毫无关系,但我觉得,我必须还紫妍一个清白,她是无辜的,一个女人,只要有一颗天使的心,就算受尽屈辱,就算折断双翼,她们,依然还是天使。”紫妍的清白,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