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睺用一种十分危险的眼神扫视过他,而后,他化作了一道漆黑的雾气,一跃而起,飞速离去。
叶远注视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良久,他也终于从山巅之上踏步而出,开始向着某一个特定的方向走去。
仙与魔的战场之上,姬发几乎是在地形改易后第一个意识到了不对之人,他收拢了之前所有分散开来的兵力,驾驭着船型的法器,就想要往北俱芦洲的方向后退,一道黑色的雾气便在他的身前站定,露出了罗睺那张面无表情的威严的脸。
他瞥了一眼姬发,淡淡地说道:“你得感谢你的那位兄长,即使是做出了这等激怒我的事情来,也从来没有向你要求过任何一丁点的帮助,而我罗睺,也从来不是无故迁怒自己下属之人,所以你的错误,只在于私自延迟汇报,在回返了教中之后,你自己去领了刑罚吧。”
“而你,”他又伸出手掌,将战场之上的另一人从远处摄来,他瞧了一眼黑羽手中的人头,微微皱了皱眉道:“你倒是卖力,将那青城四子中的一人带回,但这也不能抵消你的过错,待会,你就和姬发一起回去,领受责罚。”
“那,”姬发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我哥哥……”
罗睺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容中掺杂了更多姬发所不了解的东西:“我想,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于他了,能够扳倒我一城,在这洪荒之中,可没有谁能够威胁到他的安危了。”
他转过头去,幽暗的眼眸注视着姬发道:“当初将你收入到教中,现今我倒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你一日在此,就代表着他一日为我魔教留有余地,这几乎是让我下意识地认为,人道依旧于我有可趁之机,我便一日还留有希望,便也不能对你施加狠手,这般循环下来,如果不能彻底地斩断,我倒也算是入了他的瓮中。”
姬发低头不语。
罗睺又重新笑了起来,他稍稍安抚着说道:“你也不用如此担心,你的哥哥越是强大,你的重要性也就越是突出,我又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地放弃你?我培养你还来不及呢!”
姬发也抬起头来,他面带感激道:“教主的引路之恩,姬发从来不敢或忘。”
“很好。”罗睺满意地点点头。
黑羽就这样看着这一老一小相对演戏,他放开了自己手中那据说是名为“燕仲秋”书生的人头,他观察了他许久,而后,在故意向着另外一位书生出手的同时有所留手,在他飞扑过来救援的时候,却又稍稍改变了一下出手的方向,一剑划过了他的脖颈,收获了好大的一颗人头,之后,他那柄迅捷神异的小剑,才“姗姗来迟”地从另一侧中飞回,方才长清正在遭受围攻,燕仲秋暗中出手,想要为其解围。
叶远从虚空之中投注下目光,仿佛能够看到下方青城山人的悲痛一般,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收回那柄轩辕剑留下来的剑气,继续向前行去。
“够了。”长清大喝一声道:“痛哭的时间已经够了,现如今正处在一个如此关键的时刻,又怎么能够依旧徘徊在一地,任由自己沉溺在悲伤中?”
在组织了其他所有人去稳固局势之后,长清独自一人留在了燕仲秋的身侧,他想起了之前叶远与他所说过的话语,微微有些出神后,他喃喃自语道:“这就是你所选择的可能么?”
和之前的触怒他人而死,到现在的为了维护伙伴而死,是啊,这就是你所维护的可能吗?
他开始郑重地为对方收敛了尸身,然后静静地开口说话道:“既然圣皇大人说过,你的未来仍旧与道有缘,那么我便会一直等待下去,等到你重回门派的那一日。”
这就是未来之中的因缘,就像是黑羽从前在叶远面前所说过的一般,“被拨乱反正,终有一日而已”,他所注定的敌人,其实也正是他今日自己所选择啊。
三十三天遥遥在即,但叶远已不必上前,龙驾的车辇早已在前方等候,一团云雾散开,两列仙官打扮的仙人恭谨在侧,侍女们举着紫气氤氲的华盖,又或者手中捧起美丽的仙株,长长的仪仗的队伍一直延伸到远处,而站在最前方的,就是一位面上喜笑颜开的红衣的少年。
那便是陆压。
仿佛失去了所有他在这些年修养而出的气势,看见了叶远,他双目亮晶晶的,似乎想要立刻就扑过来的模样,但最终还是按耐住了自己失仪的冲动。
叶远静静看去,看到了更多的,从前曾经为身为黄帝之时的臣子,他们站立在两侧,面上也是一派的喜意。
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往前踏出了一步,陆压面上露出一个更大的笑意来,他终于窜上前来,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兄长,还请上车!”
龙王在叶远的面前低下头来,它伏下了身,不敢在这位刚刚彰显出了自己力量的紫微帝君面前放肆。
叶远站定在车辇的旁边,有侍从立即为他掀开轻薄的纱帘,但叶远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踏入,他微微侧过身来,看着十分欢喜的陆压,轻轻叹息道:“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你了。”
陆压几乎是受宠若惊道:“兄长你说的哪里的话,小十也只能做到这些事了,能够为大兄你分担更多的压力,是我做梦都想要做到的事情啊!”
可惜他的兄长似乎有些过于优秀了,让他怎么都追之不及……这大概也算是陆压之后可能会有的幸福的烦恼吧!
叶远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