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桌子起身,手臂上的刺痛再次传来,沈清渲白皙的脸庞瞬间血色尽失,不过须臾便冷汗连连。他咬着苍白的嘴唇,想开口让曲嬷嬷出去,曲嬷嬷却已经发现了他的异样,当即吓得不轻,连忙扶住他道:“二少爷!”
曲嬷嬷扶着他又坐了下来,沈清渲脸色难看的垂着眸子,低沉着声音道:“嬷嬷,你先出去!”
曲嬷嬷不应,只是眉心皱的厉害,心疼地问道:“二少爷,是不是大夫人她又……”
“出去!”咬着牙,沈清渲加重了声音。
见二少爷脸色很难看的模样,曲嬷嬷不想忤逆他,让他动怒,却又实在放心不下。她知二少爷怕自己担心,可二少爷打从知道大小姐要回来后就变得有些反常。越来越摸不准二少爷想法的她,又怎能放任二少爷这样下去。
沈清渲见曲嬷嬷不说话,神色却沉重,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努力扯出一抹浅淡的笑容,不紧不慢道:“嬷嬷,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这次大夫人并未对我做什么,我只是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给我做些吃的吧。”
曲嬷嬷审视的看了他几眼,看他不似说谎的模样,可脸色确实难看了些,但也稍稍放下心来。
“老奴这就去做。”曲嬷嬷说着,步伐快速的往外走去,沈清渲看着她急匆匆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沉寂了下来,垂着眸子,低声道:“对不起。”
他不能让嬷嬷再担心他了,嬷嬷已经老了。每次看见嬷嬷为他操.碎了心的模样,他就莫名的难过。尤其是现在看见嬷嬷竟然生了白发,他心里就更难受了。
“唉……”深深叹了口气,沈清渲站了起来,走过去将房门关上,直接进了内室。
伸手将袖口卷起来,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一滴滴细小的血珠,已经干了凝结在皮肤,虽然伤口不大,却看起来极为吓人。
沈清渲走到一旁的架子上,盆中有清水。深吸了口气,他将手臂放进水里,忍着水的凉意和刺骨的疼痛感,用手将那些血清洗干净,然后用帕子将水擦掉。这才低头看向铜盆,里面的清水已经染成了浅淡的红色。
沉思了一下,他将铜盆端起来,看向室内角落的架子上的一大盆艳红色的一品红,手一倾斜,将铜盆里的水全部倒了进去,这才松了口气。
将水盆放回去,沈清渲刚走了两步忽然又顿住了,他抬起手臂望着手上的一大片红红的小针孔,特别微小的模样,上了药之后,只要过了今晚,明天这些伤口就会消失不见。可是疼痛却不会随之消失,只会隐隐作痛而看不到伤口。
他昨天就已经猜到了,没想到大夫人这一次下手更狠了,一想到张嬷嬷那得意的嘴脸,他就觉得恶心!
“二少爷,您也别怪奴婢,谁让你不好好跟着先生学习呢?这是老夫人吩咐的,让大夫人教养好您,您看看若是奴婢不好好监督着,又怎对得起主子的一片苦心呢?”
然后张嬷嬷便凭借着这般借口,只要他有一丝走神,哪怕字写的稍微有些不够端正,张嬷嬷都能用这种借口,拿那细长的针扎进他的手臂里,名为是在替老夫人,大夫人监督管教他。这般借口,哪怕他用身份压她,她也只会不屑一顾。
可是这种事,有一就会有二,大夫人指不定还用其他方法整治自己,若是不反击,恐怕……
曲嬷嬷端着早就准备好的吃食走进来,却见珠帘后面,二少爷呆呆的站在原地,一脸的阴郁模样,她放下吃食,撩开珠帘走进来。
“二少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您……您的手这是……”曲嬷嬷眼尖的瞥见沈清渲手臂上的一大片红肿,既心疼又自责:“老奴早知大夫人让您搬进这院儿里没安好心,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沈清渲低头看了眼,才发现自己竟忘了将衣袖放下来。知道瞒不过去,沈清渲神色淡淡的抬起头,将袖子放了下来,声音却重了几分:“嬷嬷,慎言!”
曲嬷嬷一愣,旋即捂住了嘴巴,她刚刚只顾着说话了,竟然忘记了这不是在二少爷的院里,而是大夫人的地盘。若是大夫人安排了人偷听,将这般话说与大夫人听,恐怕二少爷又要遭殃了。
这样一想,曲嬷嬷心里越发愧疚。
沈清渲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对曲嬷嬷道:“去取一根银针过来,切勿让人知晓。”
曲嬷嬷又是一愣,不甚明白的望着沈清渲道:“二少爷要银针何用?”
沈清渲斜眼瞧着她:“你只管取来便是,不要多问。”
曲嬷嬷张了张嘴,将心中的疑问吞入腹中,刚想转身去取银针,却忽然记起沈清渲的伤口还未处理:“二少爷,您的伤……”
“不妨事,你先去取银针吧。”沈清渲显然不想多言,若是让桂嬷嬷知道他要银针做什么,恐怕只会阻止他!
曲嬷嬷只好压下满腹疑问,去办事情了。
盛京千里之外,几辆挂着沈字牌子的马车不疾不徐的行驶着,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在空旷的空旷的大路上。
沈容玉撩着车的窗帘,趴在上面看着天边绯红的夕阳,残存的余晖红了半边天,妖冶美丽。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沈容玉偏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年骑着白马而来,如天上的谪仙一般,翩翩如玉的面容染着一丝疲倦,却毫不掩藏他的俊美,妖冶。沈容玉瞧着那张脸先是一愣,随后又见后面跟着一匹马,上面那个清秀隽永的少年,正是多日不见的司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