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程岸他是老太爷抚养长大的,亦是老太爷的人,为何……
“你我素来没什么交情,今日为何要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提点我?”
程岸神色如常,一揖到底,淡淡道:“程岸言尽于此。”
“谢……谢谢。”沈容玉知他不愿意说的事谁也问不出个究竟,便也不再追问下去。
“不必。”程岸言道:“在下告退。”
程岸走了良久,沈容玉口中才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夏婵端着碗黑糊糊的药从外面走了进来,行至沈容玉身前,将药放到桌子上,端起碗来递了过去,道:“小姐,药煎好了,趁热服下吧。”
沈容玉看着那碗药,光是闻着药味嘴里就泛起了苦,下意识便皱起了眉头,有些抗拒。
从小到大,因着她身子骨不好的缘故,一直在服药,可是她却仍旧极讨厌药的味道。眼下她看着药,便直接吩咐道:“倒了吧,我不想喝。”
夏婵一听,急了:“那怎么行呢!”
“嗯?”沈容玉抬头看她,淡淡道:“我无事,你将药倒掉吧。”
“这怎么行呢?!”夏婵却异常坚持,态度甚至都有些强硬了起来:“小姐你千万要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哪怕是为了二少爷着想,也要顾及好自己啊!”
夏婵直接将沈清渲搬了出来,沈容玉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接过那碗药,捏着鼻子便灌了下去,夏婵这才放下心来。
“小姐,今日在堂前,那三小姐为何对您颇多敌意啊,我看那三小姐如此刁蛮任性,怪不得老太爷一直都在维护小姐您呢,还是小姐您更得老太爷欢心呢。”夏婵想起今早发生的事情,忍不住道。
沈容玉摇了摇头,笑容里携着一丝讽刺,泠然道:“老太爷那里是喜欢我,维护我啊,不过是老太爷向来最重规矩罢了。以庶犯嫡是多大的罪过,像老太爷这般在乎规矩的人,自然不会喜欢像三妹这般不知进退,不懂规矩的人。”
“咦,竟是这样吗?”夏婵讶然,可她始终觉得老太爷今日是有意在维护自家小姐的。
“你这傻丫头,这有什么不信的?”沈容玉哑然失笑。
夏婵不禁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她并不知道昨夜沈容玉与沈清渲谈了什么,所以便不知道今日的事乃是一个局。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大小姐,二少爷手臂上的伤真的是大夫人做的吗?”若真是,那大夫人未免太可恶了。
沈容玉轻声“嗯”了一声,眸色深不见底,声音尤似寒冰:“不过,大夫人做事却没那么蠢,她虽命张嬷嬷伤了清渲,可并不会将伤口做的如此明显!”
沈容玉的话点到为止,夏婵似有不解,对上沈容玉黑沉清亮的眸子却瞬间犹如醍醐灌醒一般,明白过来。
同时夏婵不由得暗自心惊,不知道今日这件事到底是大小姐的主意,还是二少爷的。
夏婵还有一个疑问:“可,为何三少爷会帮您?”按理说三少爷的亲生母亲是大夫人,并不会去帮衬着大小姐去对付自己母亲才对。可是今日她见那三少爷,竟是主动要帮大小姐的,这又是为了什么?
沈容玉揉了揉额角,闭上眼镜,缓缓道:“我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夏婵心中一跳,醒悟过来,她的话太多了,问题也太多了,小姐不高兴了!
她屏息凝神,行了礼便退了出去,“啪嗒”一声,连同房门都关上了,只留沈容玉一人在房内。
天色渐晚,一个脚步声踏着晚霞余晖在庭院中匆匆响起。
夏婵抬手敲了敲门,轻声唤道:“小姐,小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您起身了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夏婵看了眼天色,越发的担忧起来。
她刚准备推门而入,门便从里面忽然打开,沈容玉一身单衣的立在门内,脸色略显苍白。
夏婵眉心一皱,心疼道:“小姐您不可以受凉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入了屋内,为沈容玉取了件披风披在肩上。
突如其来的暖意令沈容玉不自觉哆嗦了一下,她垂着眸子摸了摸披风柔软的绒毛,缓缓道:“我睡着时可有发生过什么事没?”
夏婵摇了摇头,不解。
忽的她又想起件事来,开怀的笑着说:“小姐,您是不知道,奴婢刚刚听说,老太爷罚了三小姐抄一百遍女戒呢,不抄完就不许出院子一步。”
“是吗?”沈容玉语气淡淡,对于这件事不置可否。老太爷既是要给她一个交代,自然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沈容秀,不过一百遍女戒也算是小惩大诫了吧。
“是啊是啊!听闻老太爷可生气了呢!我听见下人们都在议论,说老太爷真是疼……”夏婵兴奋的说着,目光触及到沈容玉脸上毫无波澜的表情的时候,蓦的住了口,语气也变得小心起来:“小姐,您难道不高兴吗?”
该高兴吗?沈容玉勾了勾唇,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老太爷这般做法,如今也只能算是堵住她的口了,可是比之她所承受的那些,这种惩罚又算的了什么?!说到底不过是沈容秀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女罢了,否则这次明明是大夫人有意挑唆,却只是罚了沈容秀一人罢了。
她心中也知老太爷的意思,可是恕她无法做到。重活一世,她若不能报仇雪恨,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小姐……”夏婵担忧的看着沈容玉,她也不知怎的,总觉得从那次落水之后,大小姐就变得非常奇怪。尤其是回到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