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将至,沈容玉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她及腰的长发被汗水浸湿。她颤抖着身子,捂着脸,脸上是还未退却的惊恐与寒霜。
过了良久,身子冻得僵冷,她才从梦中渐渐缓过神来。伸手掀开被子,沈容玉没穿鞋,赤着脚踩在了冰凉的地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里衣,寒冷让她的慢慢冷静了下来。
屋子里还是漆黑的一片,她缓缓走到门前,伸手打开门,一股寒风骤然向她袭来,夹杂着片片白雪。
沈容玉灵台瞬间清明,将门掩上,回到房内将烛火点上。
在柜子里拿出一套艳红色的罗裙穿上,就着盆里的冷水洗漱了一番。她坐在镜子前,瞧着自己苍白如纸的脸,叹了口气。
用玉簪随意的绾了发,又上了妆,屋外已经亮了起来。她挑灭烛灯,推开门,走了出去。
院儿里的人大多都还未起身,只有丫鬟仆人在忙着各自的活计,又不敢惊扰主子休息,所以显得无比安静。
沈容玉没惊扰任何人,她只是想一个人走走。
沈府同记忆里没有改变一丝一毫,她却像是有种过了许多年都未曾回来过的陌生感。
临近花园那片梅花处,沈容玉听见了隐隐的琴声,琴声之淡,似是弹琴者没有任何所求一般,淡然清明。容玉却从琴音里听出了一丝惆怅寂寥,踌躇了一下,她踏进了梅花林。
沈清池习惯了每日晨时众人还未起身时在花园弹琴一曲,府中上下都知晓。所以这个时候,一般不会有旁人来惊扰他,但是今日他却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
沈容玉穿了一身红色罗裙,在白雪之中格外醒目,她不急不缓的走过去,琴声戛然而止,沈容玉抬眸望去,一愣。
“你,咳咳咳……”沈清池突然捂着唇咳嗽起来,沈容玉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上前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沈清池略有踌躇,但还是接了过去,声音温润,却有些淡漠:“谢谢。”
“大哥,大雪纷至,可要小心些,别染了风寒。”沈容玉真切的瞧着沈清池,上一世她这个庶出的大哥,可是待她不错的,可惜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只能将养着。
大哥?沈清池愣了愣,看了她一眼,突然垂下眼睑,声音低沉:“原来是容玉妹妹。”
“……”沈容玉倒不知如何接话了,沈清池拢了拢单薄的外衫,笑了:“容玉妹妹无需介怀,大哥身子不太好,所以你回来才没去看你,可不要怪罪大哥啊。”
“那还请大哥多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沈容玉一把按住沈清池放在桌上的手,目光里带着不可否决的坚持。
沈清池身子一僵,脸色有些晦暗不明。却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目光淡然的看着沈容玉,也不说话。
他本就只是三房庶出的孩子,身子骨又一直不大好,在家里的存在向来是可有可无。他虽然是大哥,可府中上下那个弟弟妹妹何曾又将他放在眼中过。沈容玉虽然处境困难,却有老太爷做主,背后又有整个淮阳侯府做支撑,犯不着讨好他这个不受宠的庶出大哥才是。
沈容玉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那寒如冰的触感。
沈清池也不想与沈容玉多做纠缠,起身抱起自己的琴,便要离开。
沈容玉咬了咬牙,开口道:“容玉没有恶意。”
沈清池脚步顿了顿,回头冲她温和一笑:“大哥知晓。”
沈容玉闻言,精神一震,沈清池却已经重新拾起步伐,径直离开了梅林。
沈容玉慢慢收起笑容,刚要回头离开,身边就猛的窜过来一个身影,大声道:“小姐,您起身怎么不唤奴婢啊,还穿的如此单薄,若是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夏婵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披风给沈容玉系上,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奴婢一打开房门就没瞧见您的身影,问过其他人才知道您来了花园这边,这么早,您来这儿做什么呀?”
沈容玉但笑不语,目光却静静的落在沈清池远去的身影上。夏婵也跟着张望了几眼,忍不住问道:“那是谁啊?”
“沈清池!”沈容玉淡笑道。这个名字,还真是适合他呢,就如他的人那般,不问世事,在这如泥潭般的沈府内,却始终孑然一身,出淤泥而不染。没有所求,也没有欲.望,整个人平静淡然的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三房庶出的大少爷?”夏婵性子直爽,忍不住呼道。
沈容玉不赞同的看了夏婵一眼,道:“他人很好,要敬重他。”
夏婵心下一凛,还从未听过大小姐这般直接的夸过谁好,看来这位大少爷为人确实很好啊。
“奴婢晓得了。”
沈容玉抬头看了看天色,淡淡道:“回去吧……”
接下来的几日,沈容玉都在晨曦将露之时起身,来听沈清池弹琴,容玉就在一旁为他沏茶。三日下来,沈清池已经不再对沈容玉有所防备。甚至意外的两人很合得来,沈容玉在琴艺方面也颇有造诣,沈清池更是欢喜。
一大早,容玉就已经收拾妥当,没有盛装打扮,还是一身红衣,今日也就用一根红色发带系了长发,便朝着梅林前去。
她同沈清池几乎同时抵达梅林,沈容玉坐下,也不说话,先为沈清池泣了一杯香茗,递了过去。
“暖暖身子。”
“容玉这沏茶的手艺同谁学的?”沈清池放在鼻端闻了闻茶香,笑问道。
沈容玉脸色僵了一瞬,状似不在意的答道:“生母。”
沈清池身子一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