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斜斜地挂在半空,一声猫头鹰的鸣叫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树林的边缘,几株被连根拔起的剑松正劈啪作响地燃烧着,松脂燃烧后产生的呛人黑烟盘踞在半空中,经久不散。
火光中,一辆坦克模样的战车凄惨地躺在那里,狂野而极具力量感的金属车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凹坑。
狰狞而巨大的炮塔已经被打烂,粗大的炮管断成两截垂在车身边上,塔身上被开了两个黑漆漆的大洞,撕裂的金属装甲向内敞开着,可以看到里面已经被融化的结构和正在燃烧的管线。
车身上没有代表身份的纹章,而车身侧面的一行浮雕铭文,早已经被刮得稀烂,深深的划痕穿过表面涂层和装甲,直抵美达合金铸造的车身。
一面宣告胜利的燕尾旗耀武扬威地插在战车的面前。
燕尾旗上,六对钢铁之翼托着无数朝外的黑色炮口围成一个圆形,圈住一只睁开的机械眼睛。
眼睛里,作为瞳孔的齿轮上,一行箴言如同衔尾蛇般排列:亿万的炮塔!亿万的光辉!
……
房门的缝隙已经被用剪刀搅成布条,并且淋上了一泡童子尿的旧衣服和床单之类的塞得严严实实。
尽管已经将令人窒息的滚滚浓烟隔绝在外,但是门把手早已被大火烧得发红。
罗尔克脸上蒙着一块小方巾,双手抱着膝盖蜷坐在床上,尽可能地远离几乎要燃烧起来大门。
薄薄的三夹板隔墙上传来的温度,让他明白自己躲在这里撑到救援人员赶来的机会几乎为零。、
这座申海市最普通不过的群租楼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隔间,挨个搜索上来的话,到他这一间至少得到明年春节。
稍微犹豫了一下,罗尔克毅然从床上站了起来,用他在房间里能找到的所有液体,将自己全身尽可能淋湿,站到了已经有些变形的门边。
他的目光无比留恋地扫过被他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上的x等一众设备:“再见,我的朋友们,祝你们好运。”
随后,他低着头撞开门,迎着熊熊烈火,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
罗尔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夜空中闪烁的群星和半拉明亮的月亮。
“申海的夜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干净?”他自言自语道。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皮肤因为火焰的炙烤而传来的刺痛,咽喉和肺部被灼伤的疼痛,以及窒息的眩晕感都已经悄然退去。
“我这是得救了?”他有些疑惑,可是周围没有110,120,119各种车辆刺眼的红蓝爆闪灯,也没有各式各样的警笛声和吃瓜群众大呼小叫的嗡嗡声,更没有满脸到让人想要变弯的消防员和穿着白色长衫满脸紧张的小护士。
只有身后传来奇怪的,仿佛电线短路爆出火花般的“滋啦滋啦”声,以及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十分钟后……
罗尔克站在悲惨的战车残骸和骄傲地飘扬着的战旗旁,确认了自己原本的身体已经在火场中化作难以辨认的焦炭,以及自己的灵魂已经穿越到一个完全不明所以的陌生世界——这个令人不知道该是沮丧,还是该“耶”地比着剪刀手跳起来的事实。
尽管多元宇宙早就被各路穿越者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硬生生地穿成了蜂窝煤。
尽管罗尔克也曾经对着手机屏幕上各路大神笔下的文字,幻想过自己穿越之后,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拳打巫妖王,脚踢老佛爷,左手希女王,右手吉安娜的盛况。
但是当他真真正正站在这里的时候,一股发自内心的孤独感和荒诞感油然而生。
虽然他本来就是个孤儿,一个沉浸在二次元的游戏宅,一个不怎么喜欢与人交际的怪胎。但是他这种身处人类世界,又游离之外的感觉,只能叫做寂寞。
而现在,套着别人的皮囊,仿佛置身于无垠太空中的一粒尘埃,无助而绝望的感觉,才叫做孤独。
这种感觉,在不久之前,他刚刚从火灾现场中体验了一把。遗憾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品味,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但是他似乎也没有时间来缅怀。看周围的情形,这里并不是一个伤春悲秋的好地方。
而这具名叫罗尔的身体,留给他最后的一条信息居然是:口径即是正义!射程即是公理!单炮塔的荣光终将照耀于世!
罗尔克:???
你特喵的莫不是在逗我?撇开这个科技树严重点歪了的中世纪架构的异世界不谈,一个单炮塔的汉子,跑到多炮塔的地盘炫耀自己的口径和射程,然后被群殴致死,将肉身贡献给了穿越而来的罗尔克。
“这是死于智商欠费啊…….”他不禁感叹。
随即他又借着火光,从随身的口袋里翻出一面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即将一直使用下去的皮囊。
罗尔身材高大挺拔,穿着浅灰色合身而笔挺的工装裤和猎装夹克,上面挂着各种浮夸但意义不明的金属装饰,随着他的动作,丁零当啷地碰撞在一起。胸前有一块地方被撕坏了,想必是被扯走了什么战利品。
脚下蹬着一双黑色的厚底皮靴,表面满是划痕和泥点。
垫着软垫的驾驶头盔在后脑勺的位置凹了一块,上面绑着一副风镜,昂贵的透明水晶制成的镜片反射着清冷的月光,几缕黑色的头发不安分地从头盔下面钻了出来。
他的面孔看起来颇为英俊,比起前世那些自带流量的小鲜肉少了gy气的扭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