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子弹飞进麦田,打断了一片麦秆。
站在稻草人身上如厕的,以及正在麦田里啄食麦粒的乌鸦发出“呀~”的一声尖叫,扑扇着翅膀,“扑棱棱”地飞了起来,在半空中盘旋。
安妮吓得缩了缩脖子。
“我是故意打偏的!”狼卫大声道,“再不乖乖出来,下一次我就要瞄准你的脑袋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安妮停了下来,她没有继续朝前爬,一方面是因为树林发现传来的枪声愈发密集,让她有些不安,另一方面是因为,一旦她离开麦田的掩护,立刻就会被狼卫发现,她根本没有机会跑到赫克托号藏身的地方。
狼卫用脚后跟轻轻磕了一下马肚子,战马再次打了个鼻响,迈着碎步朝麦田的深处前进。安妮甚至能听见麦秆摩擦着战马身体和狼卫黑色长靴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声。
装饰着华丽羽毛的亮银色浪形头盔映入安妮的眼帘,狼卫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安妮赶紧把自己的身子伏得更低。
好消息是,狼卫找错了地方,安妮从他脑后的华丽羽毛弯曲的方向判断,狼卫刚刚从她面前路过,而且根本没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一眼。
更好的消息是,对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在追的人是谁,她可不是什么小偷小摸的乞丐,而是塔瓦顿堡大公的女儿,安妮.瓦伦;她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而是跟着奎克老师学过剑术,格斗等各种技巧的贵族子弟。
这就是她的优势。
“隐藏在暗处的匕首,远比绝对的力量更为致命。”安妮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重复着他父亲教导过她的话。
虽然她的手里没有匕首,但是狼卫身上有啊。
那根用来凸显地位的华丽羽毛清晰地为安妮指出了敌人的方位和他脸部的朝向——狼卫此刻正用自己的左侧对着安妮,他踩着马镫高高站起,左右转着自己的脑袋四下张望,右手举着骑兵枪,枪口冲上,而他的马刀就挂在他左侧的腰间。
虽然马刀比骑兵枪差了一些,但总好过手无寸铁。
主意已定,安妮朝着狼卫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这花了安妮一些时间,主要她还是不敢爬得太快。
“听着!我看到你了!别浪费我的时间了!”狼卫大声喊道,他脑后华丽的羽毛颤颤巍巍的,距离安妮只有一个冲刺的距离,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安妮的靠近。
安妮弯着身子,稍微站起来了一些,她已经成功了一半,现在她需要的是耐心,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
“不然的话,哪怕你的命根本不值得我浪费一颗子弹,我也要把它射进你的脑袋里!”狼卫的头转向了另一边,风向标似的羽毛朝着安妮弯下了腰。
安妮没有丝毫犹豫,她飞快地爬了起来,朝着狼卫猛跑了几步,然后高高跃起,猛地拉住了狼卫的左胳膊。
“砰!”
狼卫吃惊之下,右手一抖,骑兵枪朝天开了一枪,在半空中盘旋了半天,正逐渐降落的乌鸦“呼啦”一下子又飞了起来,发出不满的“呀~呀~”声。
战马也被枪声吓了一跳,它猛地朝前一窜,立刻就把安妮带离了地面,像面信号旗一样挂在狼卫的手臂上。
“该死!”
“该死!”
安妮和狼卫同时咒骂了一声。
狼卫右手抓着骑兵枪,而左手正被安妮紧紧抓着,使得他根本腾不出手去拉枪栓,而且枪带紧紧缠在他的手肘上,导致他也既没办法拿枪托去砸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也没办法立刻丢掉手里的骑兵枪,空出手去拔马刀。
而安妮一只手紧紧抓着狼卫灰色的制服,另一只手已经毫不犹豫地摸向了正像只六趾兔一样蹦跶的马刀。
“砰!”
情急之下,狼卫猛地甩了下自己的左手,想要把这个该死的小偷甩下去,他的手肘就像锤子一样砸在了安妮的脸上。
鲜血的味道瞬间在安妮的嘴里绽放开来,她根本顾不上去想自己哪里受伤了,眼睛里只有马刀晃来晃去的刀把儿。
狼卫原本是站在马镫上的,随着战马猛地一窜他也瞬间失去了平衡,左手甩了一下没甩脱安妮,他便不得不赶紧去抓缰绳,以免自己被这个该死的小偷拽下马,不然到时候回到柰兰瑟尔,不知道要被那些家伙笑话多久。
同时狼卫开始放松缠在自己右肘上的枪带,抓着还有些发烫的枪管,准备用枪托给这个还死死拽着自己左手的家伙来一下子,砸他一个满脸桃花开,让他在这个盛夏感受一下春天的绚烂多彩,了解一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在狼卫的枪托砸下来之前,安妮的右手终于抓住了跳脱的刀把儿,她抓着狼卫胳膊的手一松,身子立刻往下沉,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安妮终于拔出了那柄马刀,随后刀刃朝着狼卫身子的方向顺势一抹。
“啊!”狼卫发出一声惨呼,疼痛使得他猛地一拉缰绳,战马嘘聿聿一声长嘶,陡然人立而起,把它背上的狼卫掀了下来。
骑兵枪脱手飞到不远处的麦田里,狼卫也重重地摔了下来,发出一声闷哼。
安妮用马刀劈开眼前的麦秆,走到狼卫摔倒的地方,这是一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亮银色的狼形头盔下是一张惨白的脸,他半闭着眼睛,表情木然。
随着胸口剧烈的起伏,周围长着稀稀拉拉胡子的嘴里不断的涌出鲜血,同时还有更多的血从他的脑后涌了出来,再加上他左腰上那一道深深的伤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