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和李九成手里也有单筒的千里镜,三里的距离有点远,立刻压上去肯定来不及了,还会造成自身的阵型混乱。这个时候,孔有德也没想决战了,拖到天黑吧,各自后退。明天再决战,这个比较现实一点。
但是很快孔有德的计划就破产了,因为陈燮的部队开始往前压,一个一个的方队,每个方队五列,相互之间的距离保持的很高,骑兵不多,但是有很多大炮。
嗡的一下,孔有德的脑袋就炸了,这时候已经意识到不妙了。绿皮往前压了大概五百米,然后整齐的停下。一个一个的方队数了一下,十五个。一水的鸟铳,炮兵阵地稍稍靠前一点,数量不多的骑兵在左侧翼巡弋。
战争是最好的老师,经历一场勤王战之后,整个登州绿皮军都发生了本质的变化。以前玩三段射都不利索,现在都开始玩五列步兵的方阵了。以队为单位的十五个方阵,阵型看上去并不严密,但是孔有德就是不敢下令去冲。
这个时候的陈燮也很纳闷,前面的两位大哥,你们再干啥?没看见哥带了很多大炮么?再不冲锋我就开炮了。这距离,也就是一千五百米吧,在射程之内啊。两万多人,散乱不堪的队形,你们这是要闹哪样?还打不打?不单单是陈燮纳闷,就是下面的军官也很纳闷。这帮人是傻的么?这个距离,五个炮队就是六十门火炮。24门线膛炮,36门滑膛炮,全部都在射程范围之内啊。
就在孔有德和李九成都没法子下决心主动出击的时候,对面一片火光闪了一下,亮瞎了对面叛军的眼睛。整整六十门火炮,连试射都没有,对着顶在前面的数千叛军就是一次齐射。好吧,陈燮还是希望叛军能发起冲锋的,但是这天色也不早了,总是站着不动不是个事情不是?干脆。大炮轰之!
弹丸冲天而起。急速坠落入人群之中,叛军站在前面的都是一些裹挟的民壮,最近一段时间抢的很嗨皮,女人也谁了。好的也吃过了。战斗yù_wàng还是有一点的。
但是今天他们的运气太差。孔有德也好,李九成也罢,都不知道陈燮带出来的这些“小炮”能打这么远。还以为就跟弗朗机炮似的,打个二百米就到顶了。他们还等着陈燮再往前压一点,然后驱动民壮冲锋。
大地似乎震动了那么一下,炮弹眨眼之间就落入人群之中。噗的一声很清楚,一个身体被炮弹打中,直接变成了两截,继续向前的炮弹往前还冲了二十多步,直接给一个本来就松散的千人队犁出一道口子,铅弹留下了一地的断手断脚。近似的场面在前沿的几个千人队中不断的上演,瞬间引起了一阵骚动,一些民壮连军装都没有,别说护甲了,鸳鸯战袄都没有的民壮,纷纷往两边跑,队形一下就散了。
李九成一看知道要坏事,立刻下令:“前队,全线出击!”
丢下家伙往回跑的民壮,被后面的东江兵毫不犹豫的挥刀砍死了一百来个,阵脚总算是压住了。“要么杀过去,要么死!”李九成声嘶力竭的喊话,前方的十几个民壮队,突然迸发出一声喊:“杀啊!”
有人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跟着喊,发出震天的喊声,似乎畏惧之心也没了。为了活命,为了刚吃上的饱饭,该拼还是要拼。所以前队的万余民壮,开始向死亡之路前进。
这个时候陈燮才算松了一口气,这样才对嘛。再不打天就黑了,你能顶的住多少轮炮击?一千多米的距离,说着不算远,寻常人跑一千米肯定气喘吁吁,开始这些民壮队都是往前走的。速度肯定快不起来,得逼近了三百米左右,跑起来才有意义。
很多事情都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些被裹挟的民壮,多数都没有打过像样的仗。李九成和孔有德想的是挺好的,对面的绿皮都是鸟铳兵,民壮在前消耗其火力,精锐在后跟着,能冲上去近战就是胜利。
问题是,对面的这帮绿皮,完全不按照正常的路子来。刚过二十息,不过向前走了不足百米,又是一片火光闪动,硝烟升腾。实心弹飞过来,直接拉出一条直线,速度太快,密密麻麻的人群根本躲避不开,啪啪啪的打出条血槽子。断手断脚乱飞,这个场面太惊悚了。
李九成和孔有德也吓的不行,这么快的射速么?都是玩过火炮的,大炮打一炮,要重装弹药,快手都需要两分钟。射程远就算了,射速还如此的惊人,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死死跟在孔有德身边的李九成,这时候已经没了打赢的想法。东江军那些老兵,也都知道今天要出大事了。
“瑞图,不行了,准备撤吧,让这些民壮继续冲,我们缓一缓。”李九成的狡猾不下于孔有德,两人老相识了,互相看一眼就知道对方的真实意图了。
孔有德点点头,如此射速的火炮,民壮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于是低声道:“让那些山东降兵压阵,我们再看看,等机会跑回昌邑。天黑之后,绿皮应该不会追杀,到时候再收拢败兵,昌邑城里的粮草够吃两年的,守住应该不成问题。”
李九成觉得有道理,殊不知这个时候的孔有德,心里完全打的是另外一个算盘了。还回什么昌邑啊,出发的时候就觉得事情不对,手下亲兵数十人,都把值钱的细软带上了,等着天黑往海边跑吧,弄条船往东江跑,这才是生路。往昌邑城里躲是能躲一时,也不看看对手是什么装备,那么多大炮轰起来,城池管个屁的用。
命